白老板嗷呜一声,慌忙扑上跟前去掐他人中摸他脉门。他还是穿的一身白,衣服有点怪异,是我没见过的款式。他这样白煞煞地往地上一扑……还是直如玉山倾倒,我也想不出其他的形容来了。他扑下来,就是当真有一座大山从天而降砸下来的观感。连我骑来的那匹跑得疲惫不堪的马都被他给惊了,抬起前蹄嘶鸣。
我好不容易躲开了马,扯着嗓子吼道:到底怎么了!?
我是什么都没看见,刚才我闭着眼。
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回答我说:少帅,我知道怎么了……
回头瞧看,原来是我爸爸塞给的那个新秘书。抓人的拿了我爸的手令进营区,没人敢拦着,只得这个同乡后生,向来爱打探张文笙的事情,又爱盯我的梢,他就一直跟在我的马屁股后面,探头探脑,不知何时,又跟到了营帐门角。
我叫新秘书进来回话,他不肯,就蜷在门首禀告,道:回少帅的话,就在刚才,您抬起贵眼,大约是认出了眼前的这位,正是此前蒙您恩赦私放远走的雁鸣社名角儿,白素贞白老板呀。哎呀呀,这可真是且唱且谈,一段佳话……
我说你不要扯七扯八,刚才我闭眼的一瞬间到底怎么了?再废话我真崩了你,我可不是我爸。
新秘书一个哆嗦,快快地回答我道:张副官看他要打您突然发疯了蹦起来把他旁边一个人撞到您跟前替您挡了一巴掌接着他就被另一个给摁倒了。
他话还没说完,我已经拔枪出套,指定了白老板的脑袋:我可不管你们是神兵天降还是怎么地,放了我的人!
白老板蹲在他地上,这才将将救醒了被他自己打晕的同事。他斜了我一眼,时隔这么久,终于跟我开腔说了第一句话。
也没别的,就是唤辽我的大名一声而已啦。
他咬牙切齿,发出地动山摇的一声吼:曹!士!越!
他毕竟是巨灵神般的一条好汉,此刻我真的有觉得地在震。
他单膝跪地,一只手猛然攥住我的枪筒,我以为他要夺我的枪,又叫了一声,死死用力扣住没有松手。这时他却把枪筒用力一掰,硬生生拖着我的胳膊,把我的枪口对准了趴在地上的张文笙。
你敢开枪,他会先死!他闷吼道,识相的就滚回去,守着你那个当大帅的爹,过好你那不剩几年的舒服日子!
我拽不回枪筒,也不愿意松手,此时更不可能开枪。与他僵持了几秒钟后,我听见张文笙吹着嘴边的灰土,动了动嘴唇,很艰难地向我哼出一句话。
他被人按着脸,声音太模糊,我既听不清,也看不清他的嘴唇到底是怎么动的。他勉力说了好几遍,我才拼凑出他这整句话来。
他说是:好好当少帅,你忘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