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很慢,像是分毫不担心走完这几百几千阶台阶,舒遥能打点收拾一番,重振旗鼓从头来过。
事实确实如此。
舒遥试着以寒声寂影晃晃悠悠站起来,刚一站直,便膝盖一软,疼得再度跪倒在地。
他不是耐不得疼的人,多少生死险地,都是硬捱着过来的。
只是这一次情况实在太糟。
他有一瞬完全眼前漆黑,之后硬生生被疼痛唤醒,冷汗混着鲜血打湿大片衣衫。
连简简单单吐一个字,都要用尽全身力气,做莫大努力,带着心肝脾肺随骨头一起颤。
他和让雪天交换一剑时,本来警惕不足,已是强弩之末,如何能和让雪天十成一击相较?
那一剑让舒遥魔息溃散,经脉遭到重创。
他无魔息护体,滚下台阶更是几乎断了全身的骨头,没几处完好皮肉。
舒遥被鲜血糊住视线,只听到靴子踩着地面的声音,是让雪天来到他眼前。
他喘息着问:“你为什么还没死?”
那他三百年来兜兜转转为的是什么?
“你这三百年为的是什么?”
让雪天像是读出他的心声,含笑道:“当然是为旁人做一场嫁衣。”
“比如说为我,躲过卫珩的日月照璧。”
他悠然吐出字句的时候,舒遥险些连寒声寂影都握不住。
舒遥不畏死。
但不甘心死得不明不白,死到临头做旁人的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