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当时不在场,故此一头雾水,“什么?”
“不提了,我睡了。”云浮月侧过身去,把猫儿抱在怀里,轻声呢喃着,“和我一起睡吧?团子?”
白白的、绒绒的……像个团子……
看到自己主子的懒样子,桃红无可奈何地去拉住了帘子,不让外边的阳光打扰云浮月的美梦,“娘娘,奴婢给您盖被子。”
于是,一人一猫很快进入梦乡,这一觉十分香甜,等再睁开眼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了。
因为午膳不曾用过,所以云浮月一起来便觉得有些饿,她拿过最喜欢的奶香糕来,自己吃了几个,然后又喂了团子几个。
团子很喜欢这东西,它吃到兴起,忍不住两只小爪子抱住,拧着小脑袋舔舐起来。
“怪道人都说小馋猫呢。”云浮月眼底尽是笑意,她垂头注视着团子,指尖轻揉小家伙的下巴,“好不好吃呀?”
团子不明白,它喵喵叫了两声,然后便继续大快朵颐起来。
夏日炎炎,人便忍不住发懒,云浮月撸着猫儿,看太阳开始西沉,不禁喃喃一句,“也不知这会子表弟在哪,一整个中午都不见人”
说来也赶巧,就在此刻,晏昭正好踏进了宫室,他听到这话先是顿住,然后笑了笑,“表姐念叨朕呢。”
“表弟。”看到晏昭,云浮月有几分欣喜,她坐起身来把团子放在膝头,“表弟吃过了吗?我这里有牛乳膏。”
“今日表姐不搞那套虚礼了?”晏昭说着,目光在团子身上游离了片刻,那家伙看到晏昭,忍不住蜷缩起来,直往云浮月怀里钻。
听到表弟的语气实在算不得友好,云浮月很有眼色地赶紧抱起团子,准备给晏昭行礼。
“罢了。”晏昭制止了她的动作,“表姐便是喜欢做这些表面功夫。”
“臣妾恭迎皇上。”
她还是见了礼,但是这一次,也不知怎么,总觉得表弟比以往顺眼些了,这么想着,云浮月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宫规森严,这是应该的。臣妾刚刚僭越了。”
晏昭冷哼一下,然后瞥一眼云浮月,神情带着些讥笑,“今日伤着了吧?伤哪了?让朕看看。”
“已经结疤了。”云浮月说着举起手来给晏昭看,“不碍事了呢。”
她的双手原本一直在轻柔地抚摸着怀里猫儿的脑袋,但是这会又毫无征兆地突然离开,这使得正被云浮月软绵绵的柔荑挠得舒服的团子十分不满,它不依不饶、哼哼唧唧地拿小脑袋蹭云浮月的胳膊肘,想让云浮月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晏昭看到了,他眸色阴沉地刮过猫儿,仿佛在给什么无声的警告,那眼光仿佛刀刃,顿时,机敏的团子有所察觉,便赶紧埋在云浮月怀中,再也不肯出来。
“这小东西……真有意思……”云浮月说着低下头自言自语,眼底带着宠溺的笑意。
“表姐,手伸出来。”晏昭的声音突然响在了耳畔,惊得云浮月的身子往旁边歪过去,“皇上——”
表弟真是的,不声不响就坐在了自己旁边,这不是想把人吓死吗?
“上药。”晏昭的声音不容置疑,他拉过云浮月的手。
“都已经结疤了,没事了。”云浮月婉拒着想抽回手,她笑了一下,“对了庭欢,今天的事……谢谢你。”
她也是今日发现的,表弟虽然阴郁暴戾,但对自己一直很好,其实,这个世上比表弟可怕的事情,要比自己想象的多……说白了,晏昭并没有什么值得人害怕的。
然而这一点,那些今日被他震慑住的女儿家们不会明白的。或许有些事情,真的是活过两世的人才懂。
“若不是你,我恐怕凶多吉少。不过,表弟放心吧,真的只是一点点小伤,我也没有那么娇弱。”
云浮月说着想用力想抽出手,但是晏昭却死死攥着不肯泄力,他神色莫测,却带着傲慢,“既然想谢朕,那便要听话。”
这……行吧,不就是上药么,这些事情上拗不过表弟的,依了他也无所谓……
于是,晏昭打开了捏在手心的药罐,只见他细长的手指轻柔沾了一点子洁白油润的药膏,然后再慢慢在云浮月的伤口处打着圈,使那膏药融化在肌/肤上。
云浮月一直注视着晏昭,她突然发觉,表弟好像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就比如现在打圈涂抹膏药,他似乎刻意把每个圈画得一样大、一样圆。
“盯着朕看什么呢?是还想要闯什么祸?”晏昭动作轻柔,只不过那语气阴阳怪气,让人捉摸不透。
同晏昭不一样,听到这话的云浮月笑眯眯地,欢快又轻松,“我哪想闯祸了?就是看表弟好看,特别好看!”
“哼、巧言令色。”晏昭虽然这么说着,但是那手底下的动作好像顿了顿,就连圈儿好像也画得不那么相似了。
“不过,皇上今日可真是神勇。其实……您不知道的,今天我、我真的吓坏了!看到那么大的猛兽向我扑过来,我只觉得心都要飞出去了、臣妾还真的从没这样怕过,就连父亲造反那日,我都没这么怕过……”
“哼、朕看表姐是得吓唬吓唬。”晏昭说着话,动作却愈发轻柔起来,“不然,表姐这根藤蔓,还不知道该依附着谁呢。”
这问题云浮月熟悉极了,她赶紧精准地拍马屁,“当然是皇上了,这还用说么?臣妾早就知道了。”
“算你识相。”晏昭说着,冷冷地翻起旧账,“不像原来那样愚蠢,明明朕松手就会摔在地上,却还固执的不肯求朕。”
再说下去恐怕又要出大问题,云浮月赶紧转移话题,“那个……招了吗?”她原本就是想随便问问,但说着说着,云浮月忍不住认真问起了邵姿箐,“皇上,她、你们审了吗?”
听到表姐问起那个罪人,晏昭眯了眯眼,“自然审完了。”说着,晏昭又厌恶地皱眉,“她也当真是个废物,不过两下,就什么都招了,许多花样儿都没来得及尝到呢,实在可惜。不过,这人倒也老实,说了都是自己做的,只不过这点子么……是邵梓砚出的。哼、这个邵梓砚、朕已经让人去抓了,绝对饶不了他。”
说到这里,他又长叹一声,“可惜啊、朕今日都未曾尽兴。但愿邵梓砚,能撑得久一些……”
听了这些话,云浮月不由得干咽一下,然后努力做出不害怕的样子,“表弟,其实,那个没什么好看的……你是不是不知道,看看戏听听曲儿什么的、都挺不错的……你若是有兴趣,要不哪天,我带你看?”
“那些个有什么意思?”晏昭舔了舔唇,他音色蛊惑,“没有血的香味,那还不是死气沉沉的。”说着他阴森森对着云浮月笑了笑,“表姐知道么,只有那些有生气儿的东西,剖开之后才有血液流出来,若是死了,哪怕是刚刚死的,也什么都流不出来。所以,细细切开细腻的肌肤,是感受生命最完美的方式……”
他怎么会这样想?!云浮月的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竭尽全力劝道:“表弟,你这想法可不对,看看戏、听听曲,这些人多的地方,全都是生气儿、都很热闹的。还有,表弟有时候也可以想想,若是有人那样残忍地折磨你,你该多么痛苦?将心比心,以后还是不要再这样了……”
让人没想到的是,晏昭听到这话,竟即刻反问道:“表姐怎就以为,庭欢没有让人如此‘侍候’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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