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昭挑眉,容色冷厉,“胡大人,朕是处理反贼呢、对于反贼,斩立决都已是朕莫大的恩赐了。”他说罢,见那位臣下似乎又要论辩,便不容置喙地摆了摆手,“不必再说。”
继而,晏昭又转向身侧那个年轻的武将,全然没有回旋余地地说起了另一件事,“陈瑞安,依你刚刚所言,已经知道云临颛在何处藏身了?”
“回皇上,正是。”
“既然已经找到云临颛藏身之地,便当场斩杀,不必多话了。”晏昭容色淡淡,没有一丝犹豫。
“是,皇上,臣明白。”
也就在这时,胡煜似乎是突然得了什么消息,他躬身在晏昭身边耳语。
“什么?!”
来得应该是刻不容缓的事情,只见晏昭听后,猛然就站起了身,惊得下坐的两位臣子也随着站了起来。
“今日就到这里。”
语罢,他再不做停留,步履生风,很快走了出去,只剩下身后两位臣子互相交换了一个惊异的眼神。
其中,那位姓胡的臣子又看了一眼晏昭的背影,然后无奈地摇头。
凶残暴戾的君主,能成什么事?身为皇帝,却只空长了一身好皮囊,果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
夜已经深了,晏昭一边大踏步向昭德宫走,一边询问,“皇后情况如何?可有派太医去诊治?”
“卑职未踏入昭德宫半步,只是听皇后娘娘的侍女说,皇后发烧了……太医也去请过,想来此刻人已经到了中宫。”侍卫回答得很聪明,他知道晏昭年纪轻轻却是心狠手辣,绝不是个好人。虽然传言帝后不合,但是毕竟是皇帝的女人,他还是装作压根看都没有看到比较好。
听到回答的晏昭却皱起了眉头。
发烧?
已经是初夏时候了,怎么还会发烧?
转眼间,晏昭已经步入昭德宫,侍卫聪明地停下脚步,只有几个内臣和宫女随着进去了。
云浮月也不知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发起了烧,她迷迷糊糊,感觉身上又热又冷,想赶紧抓住点什么冰凉的东西……
桃红一脸尴尬地看着云浮月紧紧捏着晏昭的手,她知道皇帝脾气不好,不过小姐还病着,皇上不至于现在就发火吧……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晏昭没有什么反应,他摆了摆手,“徐太医留下,其余人都出去。”
他说完话,便转过头去看云浮月,她如今病怏怏地躺在榻上,那张小脸煞白煞白,像纸一样死气沉沉,全然没有往日里娇俏狡黠的模样来。
晏昭神色阴郁了一分,口气也极度冰冷,他没回头,但却是在对着徐太医说话,“她怎么回事?”
“回皇上,娘娘应是着了风寒,老臣已给娘娘开好了桂枝汤。”
“好。”晏昭终于抬眼,看向徐太医,冷声道:“若是表姐有三长两短,你、还有昭德宫所有人,便都有了去处。你可明白?”
“这、臣明白……”
宫中人人皆知,新皇帝年纪轻轻,手腕可残忍极了,而且宫中还有小皇帝的一处私狱……唉,说来也是倒霉,今夜怎么偏偏是自己当值呢!
太医这么想着,冷汗“吧嗒”一声滚落在地上,他伸手擦了擦,却见晏昭还眯着眼打量自己,不由得又是一窒……这小皇帝,确实是挺吓人啊……
突然,一声微弱的女声打断了紧张的气氛,“表、表弟……”
云浮月刚清醒一点,就听到晏昭在威胁太医,她捏紧晏昭的手,“都是我自己吹得风……再说了、我只是微感风寒,又不严重……别再吓太医了……”
她一点点小病,怎么就被表弟说得好像下一秒就撒手人寰了一样……还有,人家太医都多大年纪了,表弟虽然贵为帝王,也该知道尊老爱幼吧……
徐太医听到这话,赶紧道:“是,娘娘脉象平稳,虽然发热,但是并无其他症状,想来该是近来劳累过度兼邪风入体所致,只需吃一副药,好好休息休息,很快就能痊愈。”
“行了,你下去吧。”晏昭声色中透露出不悦,他内心忍不住思忖,表姐和这太医或许是旧识?不然表姐为何替他说话?他们二人之间,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老臣告退。”
徐太医走了,室内顿时静悄悄地,云浮月微微睁了睁眼,就看见晏昭铁青着脸,似乎在生闷气。
“表弟,怎么了?”
她算不算全世界最好的姐姐?自己尚且病着,还要关心弟弟为什么不开心!
“朕不过是在想,表姐和徐太医想来该是熟识,怎么朕却不知道。”晏昭的声音没什么情绪,甚至平静的让人觉得有些刻意。
云浮月还发着烧,她有点心累,闭上了眼睛,喃喃道:“不认识。”
晏昭顿觉心头火气,他瞥了她两眼,却见那人一脸楚楚病容……
罢了,这事以后再查。
“不过……为何徐太医说表姐劳累过度?想来……是表姐有了什么心事吧?只是,朕把你养在这里,你应该吃得香睡得好。”晏昭还是忍不住冷冷弯了弯唇角,“表姐为何忧思成疾呢?”
本来以为云浮月要遮遮掩掩说没有,没想到这次她很坦诚,“还不是云临颛。”
她说着,又缓缓睁开眼,一双杏核般的双眸里都是担忧,“我近几日来,常常梦见他死了……”
听到这话,晏昭心里冷笑一声,他是该死了。尽管自己的确是答应过表姐不会杀他,可是……这云临颛想抢自己的东西,那么他晏昭就不可能手下留情。
突然,晏昭又听一句,“如果临颛死了,我也不要活了。”毕竟,上一世弟弟活得好好的,若是因为自己的重生而改变了弟弟的命数,那不就等于自己杀了他?那她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听到这话的晏昭,沉默了。
他神色有几分不自然,“朕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