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辞了官,准备安心读书,一心准备明年科考!”陆铮道。这是他很久才说出的一句话:“无官无职,便因而得了闲,平日在家里温书,同时也请成为了法源寺的居士,法源寺礼佛参禅虽然不是我擅长,可是我心中亦信佛,我心中亦有佛,我佛慈悲,能赐我未来!”
戴小静微微挑眉,嘴角噙出一丝浅笑,点头道:“辞官便能安心了么?想来也是的,不在那名利场中追逐,一日三省吾身,又有我佛长伴,公子定然能学业精进,金榜题名!”
戴小静的表情忽然变得轻松,语气中带有一丝调侃的意味,陆铮和她的见面经过了短暂的尴尬和适应以后,两人的关系瞬间便升温了,宛若多年的老友一般。
心心相印便是这般不可思议的神奇,陆铮也是一笑,道:“如果再加上*,只怕我这功名更是手拿把攥,十拿九稳!”
戴小静微微愣了一下,脸一红,却没有了之前的羞怯,嘴角依旧挂着浅笑,道:
“陆公子,我的父亲性子实在是执拗,很多事情也非我们后辈所能左右,有时候我想啊,倘若我并非出自戴家,也许眼下便没有那么多困难和艰辛……”
陆铮看了一眼戴小静,心中忽然生出感动,这女孩的敏锐和心细让他心惊,对陆铮来说,他现在无法越过的一关便是戴皋。
在政治上,他和戴皋是死对头,完全处在不同的阵营,可以说彼此都没有回旋的余地。陆铮不可能倒向戴皋,将自己的英明全部葬送。
而戴皋也不可能改变姿态,因为他已经是最黑的乌鸦了,怎么可能扭转乾坤,让自己的乌鸦之躯变成天鹅?
所以,陆铮和戴小静之间存在着一条巨大的鸿沟,几乎可以说是难以逾越的鸿沟,陆铮最近苦思冥想,都想不出破解之策。
陆铮并没有把这一切表现出来,都深深的藏在心底,只是像戴小静这样冰雪聪明的女孩,他又怎么能隐瞒得了?
戴小静又道:“陆公子,我从小的经历一直都是这样,总是处在绝望之中。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境遇,这样的环境,于我来说,这天下最大的困难也似乎不像是困难。抛开了生死,直接上能有多少的困难呢?”
陆铮轻轻一笑,道:“除死无大灾,苦中自有甘甜的味道,绝望之中,能够吃几只鸡腿,吃几块牛肉,其实那也是惬意的!
所以小静,今日我早就带来了酒菜,还曾今日当日之事么?”
戴小静“啊……”一声,却见陆铮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包包的吃食来,她脸色一变,环顾左右道:
“这里……快,我们登上去……”
两个男女,遽然加快的速度,直奔那大佛之上,这一切对她们来说都轻车熟路,那大佛庇护的空间中,自有一块隐蔽的天地。
戴小静细细的嚼着一块牛肉,目光柔和的看着陆铮,陆铮喝了一口酒,吃吃一笑道:“我们这便是酒肉穿肠过,我佛在心中,是不是?哈哈……”
戴小静不说话,只是笑,陆铮道:“你父亲从我进京开始,便对我施展百般的手段,呵呵,我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一点儿也不怕呢!
这人生啊,不如意者总是十之八九,倘若天天都要愁去,那岂不是愁死?所以我干脆不愁,只是怕你心中不快,便想着一定和你见一面!”
戴小静摇头道:“公子无愁,我心中便更无忧愁!”
“好,再来一只鸡腿,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困难是一只鸡腿不能忘记的!如果不行,那就再来一只鸡腿,哈哈……”陆铮哈哈大笑起来。
戴小静也笑了,只觉得陆铮的话她以前闻所未闻,却偏偏极其契合她的内心,她心中的心思,陆铮总能通过这些言语便能恰到好处的表达。
而陆铮此时心中也觉得极其畅快舒心,这些天他的纠结忧愁,此时此刻都烟消云散,这个世界上,就算有再多的困难困苦,于他陆铮来说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他的生命都能重来一次,天底下还有比这更难更不可逾越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