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到这里,泪水晕开了墨迹,干涸后在纸上变成皱巴巴的一团,吴心语看着看着,捂住了唇,那团已经干涸的墨迹上又添了新痕。
“陆大夫,那个药……接着给我姐姐用上吧……”下午陆青时刚上班,吴心语就揣着一口袋花花绿绿的零钱到办公室来找她。
陆青时抬眸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写病历:“用了也不一定起效”
吴心语咬牙:“手术也不能做,用药也不一定起效,是要让我姐姐等死吗?!”
她的愤怒好似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对面的人双手交叠在了下巴上,静静看着她:“你可以陪她度过最后一段时光”
说实话,她对这种依附他人而活的藤蔓并无多少好感,有手有脚何必活的这么毫无价值与尊严。
吴心语死咬住下颌,咬肌都鼓了出来,眼睛通红,看上去恨不得把陆青时生吞活剥了。
但是出其地,这个常年混迹夜场脾气并不怎么好的女人,此刻却奇迹般地压抑住了愤怒。
陆青时这种人她见过太多,看人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带着俯视的目光从上往下看,那是常年上位者养成的习惯。
因为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医生的目光冷静漠然,通身上下并无装饰,只在腕间戴了一块腕表,她一眼就认出那是某瑞士品牌的全球限量版。
她曾在恩客的橱窗里见过,而她的手腕上空空荡荡,如今只剩下了一圈表痕。
吴心语抚摸着,鼻头一酸,缓缓跪了下来:“陆大夫……你可能看不起我们这种人……但我姐姐是真的很优秀……她大学还没有毕业……还很年轻……最后的时光什么的……”
泪水一滴一滴砸在了地板上:“我完全没有想过,我只想她活着,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只想他活着,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彼时面对男人的怒吼,她也只是平静而泪流满面地说出了这句话。
仿佛一瞬间光阴回溯,高高在上的医生完美无缺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缝。
在她即将磕头的时候,陆青时起身,避开了她。
“死亡率是95%”
吴心语一愣,有些回不过神来,陆青时又重复了一遍:“死亡率是95%,联合用药缩小肿瘤直径之后手术切除我就不跟你说生存率了,死亡率是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