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尉已经气到极致,更何况他对陆嫣满心愧疚,甚至不敢追问这几日她究竟待在何处,只能将怒火一同发泄到庄丞相的身上。陆廷尉再不管三七二十一,选择同庄丞相玉石俱焚,“大兴五十一年,南方洪灾,先帝从国库里拨出钱粮赈灾,庄丞相道粮草发霉,私自叩下,再交予粮商售卖。”
“大兴五十六年,以吏部尚书为首的几位大人邀庄丞相听香阁一叙,同年科举泄题,考生聚集于官府,庄丞相亲自下令斩杀领头闹事的考生,压下此事。”
“大兴五十七年,先帝南巡……”
“闭嘴!”
庄丞相一惊,当即勃然大怒道:“你给我闭嘴!”
陆廷尉置若罔闻,他冷笑一下,望向薛白一字一字地说:“太皇太后找到庄丞相,言道有一事相求,并许下如今的丞相之位,你们意欲趁先皇不在,联合其他大人一同逼死魏太妃,而她却为侍女所救,脱身逃去归元寺,待你查清人在归元寺以后……”
庄丞相再也顾忌不了太多,扑向陆廷尉,阴测测地威胁道:“陆廷尉,你若是说出来,我不得善终,你也休想相安无事!”
陆廷尉看了一眼满脸泪痕的陆嫣,恶狠狠地说:“原来你也知道自己会不得好死!”
说着,陆廷尉猛地抽出庄丞相腹部的匕首,并再度刺下一刀,庄丞相登时惨叫一声,再不复往日的言笑晏晏,几乎痛昏了过去,他狼狈不堪地喘着粗气,试图推开陆廷尉放在匕首上的那只手,“救命、救命!”
陆廷尉充耳不闻,他又将匕首往内推入几分,冷眼看着往日高高在上的庄丞相毫无形象地在地上哀嚎,腥红的血淌下一地,而后慢慢地问道:“王爷,你可想知道当年魏太妃之死的真相?”
薛白倏然抬起深黑的眼瞳,向官兵吩咐道:“把公堂外的人赶走。”
陆廷尉死死盯着瞪大眼睛的庄丞相,内心满是复仇的快意,“当年魏太妃并非是因走水而香消玉殒,她在归元寺走水前,已经被人刺死!”
“庄丞相一把火将归元寺烧得干干净净,并且提醒太皇太后将魏太妃的骨灰镇于宫门处,从此日日夜夜受人践踏,永生永世不得翻身,既无法入轮回,也将永世以孤魂野鬼之身游荡于世!”
“日日受人践踏,永生永世不得翻身,既无法入轮回,也将永世以孤魂野鬼之身游荡于世?”
薛白缓缓垂下眸,眼神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他的神色一点一点冷下来,并一步一步走向纠缠着的两人,语气听不出喜怒,“庄相,火——当真是你放的?”
“老臣……”
庄丞相慌乱不已,腹部一阵又一阵的抽痛,他嗫嚅几下,干脆向后仰倒,只当自己昏了过去。
“庄相,你信不信若是你敢在此咽气,本王就命人割掉你的皮,一寸一寸剐掉你的肉,剔去你的筋骨,剜去你的双眼,最后把你烧成灰烬,尽数喂给猪狗?”薛白一言不发地看了他许久,面色冷若冰霜,“你醒还是不醒?”
话落,金丝线的长靴踩上庄丞相的伤口,庄丞相哀鸣一声,知晓薛白向来说到做到,只得气若游丝道:“……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