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辞扬眉,伸出双臂:“怕什么,有哥哥接着你。”
童萌挪了挪身子,一咬牙,从屋顶跃了下来,眨眼落到了结实的臂弯之中。
安陵辞果然稳稳接住了她。
身下传来清晰的骨骼碎裂声,安陵辞的右脚还踏在那少年背脊之上,童萌的这一跃,直接让安陵辞踩断了那少年的肋骨,痛得他冷汗直冒。
安陵辞挑眉:“看,妹妹果真是胖了。”
童萌:“……”
屋里的打斗惊动了整个月慈庵的人,庵主是个慈眉善目的女尼,见到那少年低叹了声佛号。真正的知府小姐方才就躲在她的房里,如今还是忍不住后怕。
安陵辞收了脚,时青一瘸一拐地上前来反剪了那少年双手,也不称呼安陵辞“君兄”了,直接道:“大哥,押送人犯这等小事交予我就好。大哥放心,那五百两赏银小弟我一定双手奉上。”
浓浓的黑帮小弟既视感。
童萌笑弯了眉眼,目光落到那少年耳后却猛然一顿。
他们刚到黎城之时,正逢少年被衙差押送。众人皆说采花贼耳后有一黑痣,那少年耳后也有一黑痣。
童萌记得,那黑痣长在少年右耳。
然眼前的这人,耳后黑痣,却是长在左耳。
·
一声短哨,快得仿佛是山林野鸟的疾啼。只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才能听出不同。
四五个身着灰衣短打之人迅速在哨声响起处集结,又很快分散开,隐入山林草木、茶舍驿站,甚至是悠长官道上三三两两的人群之间。
这些都是经七绝宫特训过的灰衣鹞子,打探消息隐匿行踪个个是好手。能驱动这群人的背后之手绝不简单,而能瞒过这些耳目之人同样深不可测。
君拂歌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坐在一旁布巾缠头、白发苍苍的老妪,饮下一碗热茶。
在莲褚衣的易容术之下,现下的他看起来也不过是个苍老年迈的老头子,一头银发鹤骨鸡肤,连伸出来的手都青筋横起枯如瘦柴。莫说旁人,连他自己都险些信以为真。
“老头子,我们慢些走。”扮作老妪的莲褚衣扶住他,一步一步从灰衣鹞子面前走过,没露半分破绽。
君拂歌的伤势好了大半,时候也差不多了。他离开这么些日子,从七绝宫中冒出了不少苗头,也是时候回去,好好当一回“宫主”了。
远处尘烟滚滚,一支马队奔驰而来。看到茶舍并未停下,依旧扬鞭而过,两侧行人纷纷远避,还是被那扬起的尘土罩了满头满脸。
莲褚衣顿了步子,引君拂歌回头:“怎么了?”
“宫主,方才那人好像是岳山。”
岳山?君拂歌眉间微蹙,江湖之中并未听闻七绝宫中还有这号人物。
莲褚衣眸中一闪,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道:“这岳山被宫主新招入七绝宫不久,底下几个兄弟跟着他平日里也就替七绝宫做些杂事小事,如今宫主不在宫中,他这般风尘仆仆也不知去往何处。”
“跟上去看看。”
避过那几个灰衣鹞子,君拂歌和莲褚衣以轻功尾随其后。岳山几人也没有跑出太远,入城之后径直去了几家商铺。就连莲褚衣也不确定,这几家究竟是不是七绝宫的产业。
看着不过是普通的商户铺子,然事关七绝宫,君拂歌不敢大意,既然来了便誓要探查清楚。入夜之后,两人便潜入商铺之中。
然这一看,却让两人都大吃一惊。
在那商铺底下,竟还有一个巨大的作坊,里头的隔音很好,温度也比外头要高上许多,只因那是个制造铁器的地方。
岳山一群出身山匪,个个力大如牛,然除了安陵辞没有人知道,岳山还是个冶炼铁器打造兵刃的奇才。看底下作坊的规模如此之大,君拂歌眸中闪烁。
究竟是这个岳山意图反叛七绝宫,还是奉安陵辞之令打造的铁器兵刃?
若是安陵辞的命令,这般数量庞大的兵刃,他究竟要做什么!
莫非,这个魔头真如江湖传言所说,野心勃勃,誓要一统江湖?
君拂歌眸中一沉,冷意凌锐。
就在这时,身后突传一声怒喝:
“何人在此!”
·
童萌满眼震惊地瞪着那颗痣,忍不住想伸手擦上一擦,却被安陵辞一把握住指尖。
抬眸见哥哥眉梢轻扬,深瞳之中似带了点冷意:“妹妹这是在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童萌一把拽住哥哥,指着少年道:“哥哥,你快看看他耳后的痣是不是真的,他好像,不是我们先前见过被衙差抓住的那个采花贼!”
时青闻言也是一怔,忙翻了少年的手指细看。那双手摸过暗器兵刃,却绝不是一双握笔多年能题诗作画的手。
这一点,画了无数少侠美人图的时青最为清楚。
实际上,他注意到那个卖字画的少年,也正是因为他画的几幅丹青。若以外行之人的眼光来看,那少年其实画得不赖,可时青瞧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之前衙差之所以认定那少年就是采花贼,正是因为受害的几个姑娘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买了他的画。若不是后来又有采花贼出现,那少年绝不会这么快就被放出来……
时青倒吸一口冷气,莫非……采花大盗本来就有两个人?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