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时,洛卿泽突然道:“我大概知道是何物镇守此处阵法了。”
风鸾随口问道:“是什么?”
洛卿泽缓声道:“是夔兽。”
……什么?
风鸾抬头看他,面露惊异。
洛卿泽依然捧着玄空宝镜,脸上没了平常的温柔浅笑,而是分外严肃,声音也变得低沉许多:“刚刚哞哞受到惊吓,灵力迅速外溢,就在那一瞬间,这个阵法骤然消失,等你张开结界之后才出现。”
风鸾顿时不言,总是冷淡的眸子里竟是有凛冽杀意闪过。
晏晏却有些不解,她一边抱着画皮鬼安慰,一边问道:“洛教主此语何意?”
洛卿泽便解释道:“寻常阵法,无论作何用处,第一要务定然是要足够隐蔽,而隐蔽之法各不相同,有些会用灵石,有些会用符咒,还有一些会用封印妖兽来镇守。”
此话一出,晏晏便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这里封印了个夔兽?”
洛卿泽回道:“应该是曾经封印了个夔兽,从阵法和哞哞的感应上来看,之前被封在这里的就是它,因为它的力量强悍,即使到了现在,阵法依然对它有所反应。”
晏晏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就看向了风鸾。
想着自家师尊平常那样疼宠哞哞,只怕此时已经气得狠了。
结果却发现风鸾脸上没有丝毫怒容,表情也是淡淡的,眉眼舒朗,似乎完全不介意的样子。
她只是轻轻地用指尖帮哞哞顺毛,声音轻轻:“你可记得这里?”
哞哞完全没听到他们刚刚的对话,满脑子还是画皮鬼给自己的正面冲击。
一直到风鸾又问了一遍,它才抬起小脑袋,小声道:“不记得了,我要不要多想想?”
风鸾直接盖住了它的眼睛:“不用了,有些事情,忘了就没必要想起来。”声音微顿,她缓缓开口,“欠了你的,无论是谁,我都会为了你讨回来,哪怕只是伤了你的一根汗毛,我也要他血债血偿。”
这句话,风鸾说得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也丝毫没有放狠话时候该有地狠厉。
可是任谁都清楚,她说得并不是说空话。
毕竟风鸾向来坦诚,能动手的时候从没犹豫过。
而哞哞确实是对那几百年的记忆模糊不清,现在也没有丝毫想起来的迹象。
但它在听到凤鸾的话以后,依然湿了眼眶。
连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闭上眼睛,把脸埋在风鸾的掌心,它小声道:“主人,你终于来找我了,我好想你。”
当初在雪山之中,刚刚发病后的夔兽拖着沉重的身体,在山洞里第一眼看到风鸾时说的就是这句话。
那时候是撒娇打滚说的,风鸾也是笑着应的。
而现在,它语气里带着哭音,裹着委屈,风鸾听得指尖颤抖。
这是她从小养大的宝贝,她是从来不肯让宝贝委屈的。
于是风鸾就把它捧起来,搂在颈窝,小声问:“哞哞怨我来晚了吗?”
哞哞用力摇头,然后贴在了风鸾的颈侧,同样小声回答:“什么时候都不晚,我虽然忘记了,但我知道,我只是走丢了,只要我乖乖的,主人就一定会来接我的。”
风鸾没再说话,只是抱着它,眼睛却是看向了王宫方向,嘴唇微动。
陆离一眼看出,那是在默念心法时候才会有的唇形。
而自家师尊早便说过,云清宗人在心绪激动的时候,念心法才最有效。
如此想来,师尊已经气得狠了,只是面上丝毫不显。
晏晏则是没有打扰师尊,而是对着陆离低声道:“这里是陆王府,哪怕没有下人,你弟弟总归还是住在这里的,怎么一直没见他人?”
风鸾闻言也看了过去。
陆离思索片刻,便道:“他或许是在暗室里。”
晏晏好奇:“那是何处?”
陆离低声道:“是陆家的密室,因为常有军机要务,格外重要,不能轻易现于人前,这才留有暗室,除了陆家人以外谁都不知。”
说完,他便率先走出了书房,去往了杂草丛生的后花园中。
在假山前停了下来,他伸手指着地下道:“这里有一处机关,打开来就能进去,只是打开机关时候的动静不小,若是陆纵真的在此,只怕会有所察觉。”
洛卿泽二话没说就捧起了宝镜,手掐法决。
很快,镜面上就有了影像。
那是一处面积不大的暗室。
没有窗户,没有桌椅,但是在唯一的条案上却有十数盏灯光。
俱是长明灯,每个后面都摆放着一个牌位。
只有一个排位前没有灯光,洛卿泽细细看去,便看到上面是“陸離”的名字。
他回头看了看本尊,不知道这人亲眼看着自己还活着就上了灵位的感觉如何。
陆离却是面色不动,定定地看着跪坐在灵位前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