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敢要。好好好。一百两就一百两。”
姜晓溪咬牙切齿地教他怎么看账本里的漏洞。
那些个陈年账本,牵连甚广,可不是一两天就能看完的。姜晓溪陪着他挑灯夜战,急了恼了会骂他笨蛋,他若领悟得快、举一反三,也能赏他一个笑脸。
薛居正老被骂,却从来不恼,他真心觉得这查账的活也挺不错的。有的时候手里抓着账本,眼睛不知不觉地就溜到了她的身上。这姑娘连咬牙切齿都这么好看。
过了一段时间,连薛居正的亲娘都听到这事了。
有个看上了薛居正的小娘子就借着在琉璃坊买脂粉的机会奚落姜晓溪。
薛居正听到了,一怒之下,将那小娘子“请”了出去,琉璃坊再也不做她的生意。
姜晓溪没什么表示,依旧帮着薛居正核查账目,待账目终于交差了。她列了个账目给薛居正看,“按照契约,我提前离开的话,要把所有领的工钱十倍奉还。如今这一百两也够这罚金了。从明日起,我便不再来琉璃坊做事了。”
薛居正一愣,“你要走?”
姜晓溪点点头。
薛居正问,“为什么,你做得好好的。”
姜晓溪沉默了一会儿,直视着薛居正,“那个小娘子说的没错,我确实喜欢上了你。你长得好,脾气好,对我也很纵容。喜欢上你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是,我们两家门户不想当,我做不到自甘下贱,给你做妾;也清楚我不可能进国公府的大门做你的夫人。所以这个不该有的念头,现在掐断了正好。我回去收拾心思,把你忘了,就可以找个合适的人嫁了。”
薛居正愕然地望着她,“你这人怎么这样,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姜晓溪利落地翻了个白眼,“反正跟你成不了,我干嘛不挑个互相喜欢的好生过日子。”
姜晓溪说到做到,将账目交给了罗芳菲,第二日便不见了踪影。
薛居正每天晚上宿在琉璃坊的楼上,听不见楼下的算盘声,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娘让人把他揪了回去,“你给我老实交代,你跟那个小掌柜是怎么回事?”
薛居正抓心挠肺地想她,但是又逼着自己忘记她,正满心烦躁,“哪里还有什么小掌柜,人家听见了风言风语,立马辞了差事,都跑没影了。”
国公夫人觉得儿子这反应有点意思,“嗯,也算她有点自知之明。门不当户不对,难成好姻缘。”
薛居正知道他娘没说错,可还是忍不住反驳,“她家门第虽然不高,倒也清白。她哥哥也是进士出身,日后前途想来不差,她怎么就不能配我了?”
“还是勉强,怎么说也是日后。这么多世家贵女让你挑,哪个不比她强?”
“出身是比她强,可是掌家理事就难说了,最起码打算盘肯定打不过她!”
“你是娶媳妇还是找掌柜?再说了,算盘打得好的小姑娘多的是,我明日就给你找几个掌过家的贵女让你见见。”
薛居正想了想那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姜晓溪,一赌气就点了头。
国公夫人说到做到,没过两天就带着薛居正出去相看。
结果薛居正一到紫霄宫的山门,就看见瑶华身边围了一群人,有说有笑的,里面就有姜晓溪。她正跟一个少年聊得投机,两人不知道说什么,全心投入,忘乎所以。
薛居正不停地磨牙,还是强忍着没有上前打扰。他挤出笑脸,陪着母亲去让人相看。
来跟他见面的姑娘,世家出身的嫡长女,因母亲身体不好,替母亲掌家。偌大的府邸管得井井有条。双方一见面,薛居正倒也没什么想法。那姑娘却大着胆子,请他到一边说话,“我知道薛公子如今刚入官场,来日必定前途无量。我若与嫁与公子,还望公子日后多提携我幼弟一些。”
承蒙不弃,但是这个情我不想领。
薛居正沉思了一下,“实不相瞒,我是家中老么,自小文不成武不就,我也不愿意去吃那些苦头。这个官职也不过就是混日子罢了,我都指望人提携我,哪里有那个能力去提携别人。”
那姑娘没说什么,过了两日,便请中人传话,说八字不合适。
国公夫人生气,“八字不合还相看什么?”
薛居正倒是不生气,“强扭的瓜不甜。无论是金银台上结的瓜,还是野地里的瓜。以前是我想左了。总觉得应该按照我们这些人家的惯例挑个媳妇儿。可现在想想,我们家也不指望权倾朝野,不过想图个安生过日子。可是也难阻止别人要图我们点什么。到时给不了,反而要心生怨怼,成了对怨偶。与其这样,我倒不如挑个自己喜欢的。尽量将日子过好才是。”
国公夫人哼了一声,“我好说话,只要瑶华能点头,我就认。”
“我是您儿子,还是她儿子?”
“没有媳妇的儿子有什么用!滚滚滚。”
薛居正一溜烟跑了。
可惜晚了一步,姜晓溪和那个叫张言祯的小子跟着闵叔一起去了海市了。
薛居正恨得撞墙,若是以前,他撒腿就去追了。可如今,被那件□□绿套着,要是胡乱蹦跶,估计新帝能打断他的腿。思来想去,一边写信托瑶华寄给姜晓溪,一边隔三差五地去找姜晓溪她哥喝酒。
过了整整一年,姜晓溪才回来。薛居正在崔家的家宴上见到了她。
姑娘笑眯眯的,身量高了些,身材也长成了些,气度、谈吐也与去年不一样了。
薛居正心里砰砰乱跳,都不敢放任自己直视她。后来更衣回来的半道上,被姑娘堵在了拐角里。
姜晓溪问他:
“听说你常去我家找我哥喝酒?”
“你哥人不错。”
“听说你喝醉了,老喊我的名字?”
“怎么可能,你哥那酒量,喝多了都是他在乱喊一通。”
“听说你很久都没相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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