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晋庭抓着一只鸡腿,突然有些惆怅,“你说,以往我那么卖力,他们也没正眼看我。可如今你当众怼了太师夫人一顿,怎么百官就立刻变了态度,对我十分赏识了呢?”
见瑶华光笑不说话,崔晋庭凑过去了些,“哎,你说他们是不是看人下菜碟?”
“姐夫,你这到底是抱怨,还是变着法子夸我姐呢?”尧恩将那包卤肉吃了一半,终于有心思跟他姐夫贫嘴了。
崔晋庭拿了个油锤就塞进了他的嘴里,“赶紧吃,别说话。”
“我吃饱了,吃不动了。”尧恩将那油纸包递给他。
瑶华从马车的茶壶里倒了些温热的茶水给尧恩和崔晋庭,“今日我当众顶撞阮太师的夫人,她未能拿我怎么样。想必许多人心中都会想,阮家也不过如此。但按照阮府的脾性,他们怎么可能就此罢休。恐怕日后,我们会面临更多更急的难题。若是不能从你身上入手,便可能先从我和恩哥身上下手。”
崔晋庭看着她,“你别担心,我已经让人连夜赶往你们的老家,务必赶在阮太师的人之前做好准备。他若是想用你们族人对付你们,那我们到时就旧账新账一起算。”
瑶华一愣,继而失笑,崔晋庭从来不在她面前故弄玄虚,久而久之,她竟然也忘记了,他曾经单枪匹马逼得阮太师不得不自断臂膀。
待回到府中,夜深人静的时候,瑶华亲力亲为,好好“嘉奖”了崔晋庭一番。
夜夜言娇尽,日日态还新。她那敛眉低笑,迷得崔晋庭晕晕然不知东西,恣意怜惜。将这元宵佳节,过了个美满。
只是其他人府中就没这么和乐了,阮太师夫人回府后狠狠地发作了一场,发誓要瑶华好看。
而徐老太太和蒋氏则如受惊的鹌鹑一般,胆战心惊的缩在府中数日,生怕官家会责罚。但数日过去,只要瑶芝要出阁了,宫中仍未有旨意来到,她俩这才平静了些,开始着手宴请。
但京中高官们的消息向来灵通,她们婆媳元宵当日惹出来的风波,早就由那些诰命们传遍了京城。和瑶华当众顶撞阮太师夫人,官家不但没有责罚,还把和尧恩老叫去伴驾。这其中的信息值得好好琢磨了。而且,瑶芝到底只是嫁过去当个侧妃,年前还闹出了私会的丑闻,这么上赶着去喝喜酒,大家都替他家感觉脸热。
于是,和家发出去的请柬,竟然有不少人家都借口正月事情繁多,错不开身,礼到人不到。但户部的官员则没办法了,硬着头皮、挤出笑脸去。好歹把这场亲事办得热闹。
可是第二日,所有去参加婚礼的宾客,都把肠子悔青了。
作者有话要说:干了件极蠢的事情。难得兴致大发,弄了包卤料回来,准备卤肉吃。炒完糖色,哗的一缸子水下锅,冷水进了滚油,那热腾腾的水蒸气……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收手已经晚了。整个左手不用卤就能吃了。
这左手简直是剥皮一般的疼痛啊。抹了厚厚一层木瓜膏,过了半天才好些。如今单手打字,别扭死了。明天不用吃饭了,饿了啃手就行了,反正熟了。
第86章 报应不爽
就在瑶芝嫁入黎王府的隔日清早,一道旨意便直接下到了户部。
户部侍郎和煜被官家大笔一挥发配去甘州做通判去了。
通判这个官儿本来就不好做,是用来制约知州行事的,属于从知州手里抢权,特别招人厌。会看眼色的还行,但要和煜也去看人眼色行事……更何况还是甘州这种十年九荒的不毛之地。
和煜跪着听完了圣旨,就没能自己爬起来。
这是怎么了?官家为何会在瑶芝嫁给黎王的第二日下了这道圣旨。没有道理啊,昨日的喜宴本来就够冷清萧条的了,不可能触怒官家。难不成……
和煜捧着手中的圣旨,冷汗涔涔。他想到了至今尚被禁足在慈元殿的阮皇后,想到了瑶芝这么匆忙的亲事……
富贵险中求。就像赌徒在赌桌上,明知道有可能会输得倾家荡产,但在那骰子没有停下来之前,所有的顾虑都是微不足道的。就像他,心里总觉得事情不会走到最糟糕的地步。但所有的幻想破碎之后,他终于回想起了最初的忧虑。
官家并不愿意瑶芝嫁给黎王,他从来没点过头。可是和煜、阮皇后、黎王,自以为高明,以为哭两嗓子、表表衷心,便把官家糊弄过去了。
可如今这道圣旨很明白地告诉了和煜,也告诉了众人。
你们自己作死,朕懒得拦着你们;
朕想跟谁算账就跟谁算账,不必等着秋后;
你们还有想攀附皇子的,和煜就是你们的例子。
和煜浑浑噩噩地交接了事务,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府中。
蒋氏还高兴着呢,顺顺利利地办完了瑶芝的亲事,她现在就等着瑶芝三朝回门。她一定要把回门宴办得风风光光。
一看和煜低着头进来,她心中冷笑:幸亏当时没听他的,否则,瑶芝这辈子可就毁了。
“老爷,你看看,我拟的回门宴的菜单。哎呀,是不是还不够丰富,这可是请瑶芝和黎王……的……老爷,你怎么了?”蒋氏这才发现和煜的脸色简直跟个死人差不多了。
和煜抬头朝她笑了笑,真的比哭的还难看,“请吧,菜色再丰盛些。请你的好女婿好女儿,也顺带给我送行。你可知道,今日官家的一道圣旨,把我贬去了甘州当通判了。”
“什么?”蒋氏听到了却没能理解,“老爷,你是不是病了,人糊涂了吧?”
和煜没理她,丢下了帽子,往徐老太太的寿安堂去了。
蒋氏,“老爷,老爷,你别吓我,这怎么可能啊,你可是黎王的岳父啊!”
和煜充耳不闻,如行尸走肉一般,低头向前。
这副架势,吓到了徐老太太,“你这是怎么了?”
蒋氏慌慌张张地道,“老爷说,说官家将他贬到甘州去当通判去了。”
徐老太太一盏燕窝哐啷落在了地板上,砸得粉粉碎,“怎么会这样?”
和煜满腹的心酸苦楚、悔不当初,终于忍不住了,掩面失声痛哭,“我当时就说瑶芝不能嫁。这样的阳奉阴违,你们真当官家是个傻子吗,看不出来吗?连阮皇后如今都朝不保夕了,我这个小小的户部侍郎算个什么东西。官家懒得跟一个小女子计较,便把怒气都撒到了我的身上。”
蒋氏跌坐在椅子上,茫然道,“怎么会这样?瑶兰嫁去阮府的时候,还是官家开口的啊?”
“怎么不会这样?”和煜抹了一把老泪,他这个户部侍郎是他自己十年寒窗考取了功名,一步一步费了千辛万苦才爬上来的,可如今,一步踏错,便跌入了万丈深渊,只怕从此再无翻身之日。
他有多后悔,就有多痛恨瑶芝和蒋氏,“当时瑶兰嫁给阮家,那是官家不清楚我们跟阮家是一条船上的人。可经过了瑶芝的事情,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真当官家是个傻子吗?”
蒋氏慌了,“不,不,老爷,我只是怕瑶芝没了前途……”
和煜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失态地喊了起来,“我说过多少次了,只要有我这个当爹的在,瑶芝就不会过苦日子。可你就是不信。你且看看吧,有一个户部侍郎的爹,和有一个甘州通判的爹,你瞧瞧黎王对她还会不会一样。”
突听大丫鬟婉莲失声喊了起来,“老夫人,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