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
青巷前是秦淮河,男人的升平乐国,欢愉之所。
一唇红齿白的小郎君摇着手中折扇,出现在秦淮河畔。
秦淮河上,花船众多,狭弹吹箫之人络绎不绝。此处,向来都是喧嚣达旦之地,到处可见乌衣子弟的糜烂身影。
“小郎君,过来玩啊。”有女子见到小郎君,殷勤地抬手招呼。手中粉帕飘飘,浓香迫人。
苏细摇着折扇,迅速遮脸躲过。然后寻了一处高地,往青巷里头那么一望,就在一处花楼前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青绸马车。
找到了!
苏细立时疾步上前,在人群里穿流而过。
到处都是脂粉浓香,花枝招展的美人,她们衣衫轻薄,罗扇轻摇,娇声软语,眉眼含春。
如此美景,即便是苏细这个女子瞧了,也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苏细想,怪不得这些男子惯喜欢往这些烟花之地跑,如此美人在怀,美酒佳肴,还有琴歌作伴,实在是享受呀。
不过等苏细转念一想,想到顾韫章说不定此刻就靠在某一位貌美女郎怀中,吃着女郎递过来的酒,与女郎谈谈诗词,聊聊风月,登时整个人都不行了。
苏细气势汹汹的踹了一脚那辆青绸马车,然后被马车轮子磕得一疼,捂着脚在原地转了一圈。
“哎呦,小郎君,这是在撒什么气呢?”花楼门口有女子早就注意到了苏细。
小郎君穿一件青色衫子,腰身窄瘦,身形单薄,一副还没长成的小模样,不过因着那张脸实在艳丽逼人,故此便透出一股雌雄莫辩的粉雕玉啄感。让人瞧着就忍不住想要逗弄一番。
苏细立时将自己的脚放下来,以假音问那娘子,“你们这里可来了一位眼盲的客人?”
“眼盲的客人?”一紫衣女子接话,“哪样的眼盲?是缺了一只眼的,还是缺了两只眼的啊?”一边说话,那紫衣女子还一边调笑着往苏细身上靠。
苏细瑟缩着往后躲,还是没防住被那紫衣女子拽住了胳膊,“小郎君躲什么呀?哎呀,生得好生漂亮。”紫衣女子话罢,旁边的娘子们也纷纷围上来调笑逗弄苏细。
苏细被摸的面红耳赤,努力往后躲,“我是来寻人的,一个眼覆白绸的瞎子,拿一根青翠盲杖。”
“哦,小郎君说的是那个人呀。”紫衣女子一脸恍然,“那位郎君生得跟天上的谪仙似得,咱们姊妹方才争着抢着要伺候,可惜啊……”
“可惜什么?”苏细下意识询问。
紫衣女子道:“可惜了,那郎君被云娘抢走了。”
“云娘?那是谁?”
“咱们秦淮河的花魁娘子呀,小郎君难道不知道吗?”
苏细神色一呆,而后怒火中烧。好你个顾韫章!说什么相人品,分明就是自个儿来享乐的!找的还是花魁!他哪里来的银子找花魁?银子不都给她买院子了吗?看她回去不把他的银子都找出来充公!
苏细正生气着,突然被人往前一推。
“来来来,小郎君快进来,咱们来吃酒。”
苏细双手难敌十几手,被一堆娘子们推搡着往花楼里去,才不过走了几步,就被灌了好几杯酒。
“咳咳咳……”
“哎呀,小郎君不会吃酒呢。”
“真是可爱。”
苏细也不知自己吃的什么酒,眼前迷迷糊糊的,正跟她说话的紫衣女子还变成了好多个,她怎么抓都抓不住,还觉得脚底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似得。
四周酒香脂粉浓,到处都是喧嚣人声。一瞬间,苏细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她跌跌撞撞的往楼梯上去,嘟囔着喊,“混蛋……”她是来找一个混蛋的。
苏细一人爬上了楼,嫌弃左边太吵,便往右边去。
右边地方明显更宽敞些,在那处的人瞧着也是一副非富即贵的模样。若是平时,苏细定然不会去沾惹这些人,但此刻她吃醉了酒,连男人跟女人都分不清了。
哪里还记得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苏细跌撞着往前走,撞到一人。她踉跄站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怔了怔。
男人身穿华衣美服,腰佩美玉,发束金冠,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
男人垂眸,朝苏细看来。眼神阴冷,犹如寒蛇爬过肌肤一般。
苏细浑身一颤,吃了酒的腿一软,就那么摔在了男人面前,然后她只感觉自己脖子一凉,像是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
突然,从旁横出一只手,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后一提。
苏细摔到男人怀里,鼻息间充斥着熟悉的青竹淡香,夹杂着淡淡的脂粉酒香,“抱歉,这位公子,这是我的人。”
站在那华衣公子身后的邓惜欢收起手中弯刀,皱眉道:“顾韫章?”
苏细睁着那双氤氲醉眸,看一眼邓惜欢手中弯腰,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躲过一劫的小脖子。然后一仰头,看到一个光滑白皙的下颚,还有两片飘飘白绸。她下意识伸手,一把拽住那两边白绸捏在手里,然后猛地往下一拽。
男人低头,两人额头相撞,“砰”的一声,声音闷响。
“郎君。”路安赶紧上前,欲伸手接过醉得东倒西歪的苏细,却不想顾韫章径直将人打横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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