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童抱着他买的热饮,又依靠在他的怀里,“不出去,就在这里看看风景也好。”
结果只看一眼,她又回到司振玄的肩头靠着,苦笑着说:“司振玄,你也真是太不浪漫,你带我出来就是让我们在墓园里待着吗?”
她刚才仔细看,才看见山坡下一溜的墓碑,黑天大雨的,狂风刮着大树,如果不是有一辆车挡风遮雨,如果不是身边有个男人,她都觉着这是个夜黑风高杀人夜,吓都要吓死了。
司振玄让她看山下。
“人死灯灭。人活一生重要的是开心。”司振玄安慰她。
顾安童心说这样的安慰她一点都不觉着暖心,他是想告诉她,让她接受这样的事实吗?
顾安童说:“我刚才在家里,和妈妈聊了很久。我是支持妈妈离婚的,可是不知道哥哥会怎样想。爸爸不同意,爸爸说顾氏不能没有妈妈。瞧,这种事情还要和事业挂上钩,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怎么变成那样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我一分钟也不想在那地方待。我本来想把妈妈带出来的,可她说她得等哥哥回来,我就说出来走走。”就这么走了走,遇见了开车出来的司振玄,然后她就和他来了这里。
啪————刷刷——
大树被暴雨洗刷,砸弯,树枝尽数搭在车窗上,顾安童还是有那么点心悸,又往司振玄怀里钻了钻,这时候她才发觉司振玄的目光始终在看山下的那些墓碑。
“振玄,这山下有你的亲人么?”顾安童忽然间问。
司振玄想了想,回答,“我母亲,应该就在某一个坟墓里。”
“啊!”这还是顾安童第一次听司振玄提起他的身世,以前他讳莫如深,而她也不敢问,可想不到,就在今天,他把她带了过来。
感觉到腰部的力量紧了紧,司振玄低声说:“带妻子过来看看她,她会高兴。”
顾安童又是愣了愣,感觉本来还沉浸在父亲外遇的心神,被司振玄拉回来些许——他带她见母亲,是说他认可她了吗?
沈昊松明明说过,他心里住着别人,如果不把那个人放出去,没有谁能走的进去。
顾安童却没有说话。
“我不是你,你至少还能有父亲母亲的悲伤,但即便你再难过,他们都还在这个世上。”司振玄或许是真的想开导顾安童,所以话说的比往常都要多,“或许他们分开,你会难过,可我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安童,我不是想和你彰显我有多悲惨,而是想告诉你,或许作为父亲,你无法理解他的行为,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他给了你生命。”
顾安童点头,“我知道。可是我没办法接受,没办法接受他在我母亲之外还有别的女人,没办法接受他居然让我有了两个弟弟。十八岁……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在我七岁的时候,他就开始外遇。”
司振玄,如果你也有这样的一天,告诉我,我不想被瞒着,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模棱两可的中间数。到那天,我也不会强求什么,不需要你赶我,我自己走。
可是这些话顾安童没有说。
她也希冀爱情可以长长久久,然则这不过是内心梦想的一部分,眼前的现实告诉她,她和司振玄之间无关爱情。
当初的蒋芸妃和顾博远应该是有爱情的吧。
他们守着一个小小的超市专柜,那时候的蒋芸妃怀上了顾年光,却还不辞辛苦的为了这个家的未来而奋斗。
事业有了,家族大了,心却丢了。
顾安童没有谈过恋爱,真正称得上喜欢的,也就只有面前这个男人。
可他太难懂了。
难猜到顾安童会惴惴不安,会担惊受怕,会无法安然享受他对她的温柔以待。
或许,所有的改变,都来自于他和沈昊松的一番话。
顾安童这么柔弱的样子,司振玄从来没见过,就像是这狂风暴雨中的一颗小树苗,随时会倒塌下去。
他说:“下山吧。”
顾安童却问:“你都带我过来了,我不能去看看她吗?”
“我也不知道哪个是她。”司振玄自嘲的勾唇,“我成年后,去孤儿院打听过,院长说我的母亲姓窦,叫窦樱,在我8个月的时候就把我送到孤儿院,说活不下去养不下去了,求孤儿院收留,但是孤儿院说我是属于有监护人的,不可能收下。后来在这个山上发现了我母亲的尸体,旁边就是我。可能是觉着那个院长人很面善,她特地留个字条,希望在发现我以后,把我送到那里去。”
顾安童抱住他的脖子,大大的毛毯将她和他裹在其中,她想起这座山是墓园,来往的人应该不少,否则当年八个月大的司振玄,该挨了多少罪才被送到孤儿院。
可是,又是什么样的绝境,让他的母亲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顾安童吻着他线条硬朗的下颌,“振玄,你还有我。我们还有家。”
她突然间感谢老天,让她嫁给了司振玄,让她成为他的妻子,让她可以听他说过去。
又是心疼,又是感慨。
在她快没有家的时候,他能是她的归宿。可她,也愿意做他的归宿。
兴许是说到母亲让司振玄打开了话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