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五公主:“恶意残害额驸,致使他心神恍惚,你认不认?”
五公主垂眸苦笑, 久久不语。
四阿哥和淑婉心里紧张,这个罪名五公主可千万不能认下,若是她认下了, 四阿哥一家就真的成了帮凶了。
即便康宝当时那一箭是无意的,也要被人揣摩成有意。
五公主的沉默让四阿哥和淑婉心头越来越沉,过了一会儿,五公主哀声说道。
“皇阿玛, 我认的……”
四阿哥扭头去看她, 脸上不免带出几分怨怪的神色。
五公主说话声音低哑, 似乎被人掐住了脖子。
“皇阿玛,我都认,是我害了额驸,让他得了疯病,是我恶意残害了他。只是这一切都与四哥不相干,和康宝更没关系。康宝还是个孩子,规矩也学得好,他哪里会害人?害人的是我,都是我不好,我愿意受罚。”
佟国维冷笑,“皇上,这可不是我逼迫公主,这是她亲口承认的!”
皇上心中越发不喜,淑婉心里也松了口气。
五公主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好,她卑微让步,佟国维越这样咄咄逼人,皇上便越向着五公主。
果然,皇上皱眉了,“行了,太医已经去诊治了,是真疯还是假疯,太医回来自有定论。”
佟国维还没有老迈到看不懂皇上的脸色,他见皇上不悦,心知自己仗着长辈身份,逼迫太过。
他连忙低头认错,不敢再说别的。
皇上让他们坐下,又命人上茶。
他问四阿哥:“你妹妹家里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四阿哥含糊着说道:“儿子隐隐约约知道妹妹不太开心,偶尔去妹妹府上看看,福晋也经常约妹妹出来喝茶玩牌。至于其他的,儿子实在不清楚,我也问过妹妹,她总是不肯说。”
五公主表情麻木,“我与兄长各自成家,我府里的事情,兄长嫂子很不必知道,就像我也不会关心兄长后院的事一样。”
皇上见五公主是这样的态度,更觉得蹊跷。过了一会儿太医回来了,皇上忙召见了他。
这位太医是皇上的御用大夫,平时只给皇上和太后看病,嘴巴很严,皇上最信任他。
别人问他,皇上身体如何,他一律回答皇上身体康健。即便是太后问他,他也是这样回答,决不肯让别人知道皇上的身体状况。
皇上问道:“额驸病情如何?”
太医有些为难,“回皇上的话,微臣能力有限,疯病很难界定。目前来看,额驸有些惊惧之症。”
佟国维道:“皇上,舜安颜是您看着长大的,他从小胆子大,何曾受过惊吓!”
他瞪着五公主恨声道:“必定是有人日夜迫害,才让他心生惊惧。”
太医又道:“疯病也有很多种,有些人会产生幻觉,可能是幻觉造成的惊惧,不一定是人为。”
佟国维:“这……”
皇上问道:“除了惊惧,还有其他吗?”
太医仔细斟酌着措辞,“额驸身上有些细小的疤痕,看起来是刚刚愈合没多久,四肢,躯干,都有……”
佟国维又觉得自己找到了证据,“皇上!我们家里谁会打他?正月十五过后,我孙儿一直住在公主府里,公主还说他是病了,不许额驸过来见我们!皇上,事情已经清楚了,您还要包庇五公主吗?”
皇上看了看太医,又看了看五公主。证据摆在眼前,皇上也不由得怀疑五公主。
五公主肩头颤抖,她突然放声大哭。
“太医,你来说,那些都是什么伤痕!”
太医难以启齿,“有……鞭痕,烫伤,还有利器所伤,看起来像是……像是闺阁中的……呃,那种事情。”
五公主哭道:“长辈兄嫂都在这里,我今日豁出脸面不要,一定要分说个清楚明白!额驸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都是他去烟花柳巷得来的!
年前的时候,他就让我把他的通房丫头接到公主府,还让我将其中一个提成姨娘。我不肯,当时我们才成亲几天,他就有了姨娘,我的脸面往哪里摆?
额驸因为这件事生了我的气,后来,他偷偷接了个人进公主府,我派人打听才知道。他想要的姨娘不是正经丫鬟,是花枝柳巷出来的,我便更不肯了!
再后来,我发现……我发现……他和那个女人……”
五公主捂脸大哭,“我都说不出口!那女人歹毒得狠,额驸被弄得满身伤痕,那女子还给他喂了尽兴的虎狼药,他心神恍惚,状若癫狂,我哪敢把他放出府去?
我把他捆在家中,他便以为我要害他。那日他终于好了,对我软语温存,我心里一软,想着公婆许久不见他了,才放他回到家里,谁想到他是骗我的!”
五公主哭得背过气去,淑婉连忙扶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
皇上脸黑的没法看,佟国维捂着心口,被这个‘真相’刺激得心口胀痛。
“不对,这不对!”佟国维问道,“你说有个烟花柳巷的女人,那个女人呢?”
五公主抽噎着说道:“最开始我同额驸生气,正月里几乎没见过几次。等后来额驸出了事,我去找那女人已经晚了,她早卷了额驸的体己跑了。我派人悄悄去查,已经查到些线索,那女人往江南去了。你们若是不信,尽管去查。”
五公主早已做好安排,额驸在烟花柳巷的相好有吗?有的。有出逃的女子吗?也有的。
公主府里随便去查,大家都知道年前额驸要纳妾,年后不给公主请安的事情。
额驸的体己也被公主收起来了,这些银子拿去买通下人,做封口费,正好够了,不用五公主从私房里掏一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