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用过午膳后说累了,回屋歇息后,再没有醒过来。不过他应该是没有痛苦,你……你不要太难过……”
淑婉扶着额头,“你说得轻巧,我怎么……我怎么可能不难过?”
不像是大福晋和章佳氏,她们长时间缠绵病榻,大家都有个心理准备。
费扬古是突然间离世,前一天还好好的,这种最让人难以接受。
淑婉木然地坐着,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费扬古陪伴她的情形在淑婉脑海中乱窜,压得她心口难受。
“我额娘怎么样?”淑婉问道。
四阿哥说道:“岳母很伤心,她怕你难过,特意嘱咐我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
淑婉吸了吸鼻子,“别说了,我回去换衣服,我要回娘家。”
宁嬷嬷连忙劝道:“福晋,您还是别去了,眼看着就要下雪了,天冷路滑不好走,您还怀着身孕。”
淑婉冷声问道:“所以我连阿玛最后一面都不能见是吗?”
宁嬷嬷叹了口气,扭头看四阿哥。
四阿哥劝道:“你别激动,让秋香冰香代替你去看一眼吧!”
“对不起,这事我不能听你的,那是我亲生父亲,我必须回去看看!”
几个人轮番地劝,淑婉打定主意,就是不听。
四阿哥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
“咱们说好了,今天去一次,之后不许再去。”
淑婉点头,“我答应你。”
淑婉和四阿哥回去换衣裳,穿好素服,车马已经备好,两人一起去了淑婉的娘家。
四阿哥带足了侍卫,排场很大。到了后,四阿哥扶着淑婉下车,和她一起去敬香。
淑婉来到灵堂哭成了泪人,上过香后,四阿哥就让宁嬷嬷扶着她去后院了。
淑婉的额娘躺在床上起不来身,她的嫂子弟媳一起料理事情。
淑婉来到后院,所有女眷都给她行礼,淑婉的额娘也从床上挣扎起来给女儿行礼。
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淑婉按住母亲,哭着说道:“您生我养我,怎么能给我行礼呢?”
额娘说道:“礼不可废。”
淑婉的嫂子弟媳围过来劝道:“福晋节哀,别哭坏了身子,您还怀着身孕呢!”
嫂子们和弟媳说话又温柔又体贴,处处都为淑婉着想。热水手炉准备齐全,吃食点心也是淑婉在家时候喜欢吃的口味。
淑婉听了却只觉得腻烦,假如她不是皇子福晋,她的好嫂子好弟妹也不会这样周到热心。
“嫂子们和弟妹都去忙吧!我跟额娘单独说几句话。”
淑婉这样说了,其他女眷才出去了。
她的额娘叹道:“你不该回来的。”
“您说得容易,不回来我这辈子心里都不舒服。”
她额娘仰头看着床帐,“人这一生都要经历这些,我们该觉得庆幸,你阿玛没遭罪,他做过大官,儿女也多,享过福。女儿还做了皇子福晋,将来你就是王妃了,这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您看得真开,那您怎么病倒了呢?”
淑婉额娘:“……嫁了人,说话越发难听了,都是四阿哥把你惯得。”
淑婉叹了口气,“是,四阿哥待我确实很好,阿玛给我找了份好亲事。”
“你已经看过我了,现在就回去吧!等我养好身体,我去贝勒府看你,你不用来看我。你的这些兄弟们日子太富足了,没经受过磨砺,也没什么才干,以后帮不上你的忙,更帮不上四阿哥的忙。这种亲戚随便处处就行了,有余力就照顾照顾,没有余力,不用死气白咧地拉拔他们。”
淑婉一边抹眼泪,一边笑了起来,“瞧您这话说的,哪像亲娘说的话。”
别人家里,恨不得高嫁的女儿把娘家背在背上,淑婉的额娘倒好,催着淑婉甩脱没用的亲兄弟。
“我这是为了你好!太照顾娘家的女人,迟早要遭姑爷的厌弃。你本来就不会说话,再拉拔娘家,日子岂不是更难过了!”
淑婉的额娘插科打诨,让淑婉心中稍稍好受了一些。
额娘叹道:“回去吧!你怀着孕呢!别再来了!”
淑婉擦干眼泪,和四阿哥一起回了贝勒府。
走到半路,突然下起了雪,淑婉掀开帘子看看雪花,转回身靠在了四阿哥身上。
“谢谢你……”
四阿哥拍拍她的头,“别难过,我陪着你。”
回到家里,淑婉擦干眼泪,正常吃饭,正常睡觉。虽然情绪低落,偶尔发发脾气,但总体来说,状态还算可以。
四阿哥请太医给淑婉诊脉,胎象很平稳。这样四阿哥就放心了,他最怕淑婉受到刺激,提前生产。
淑婉回娘家看了一眼,没有留下遗憾,心里好受许多。她强迫自己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每天认认真真地养胎,尽量不去想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