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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渡 第107节(1 / 2)

何疏下意识推他,想去喊小田和蒋思因避开,却发现广寒身形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别动!”广寒沉声道,头也不回。

他背对着何疏,何疏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听出声音冷酷无比,竟与平时大相径庭。

在这一刻,何疏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但何疏能肯定,对方所想的,绝对不包括小田和蒋思因的安危。

虽然平时,广寒也表现得与常人无异,但这个时候,他仿佛一尊毫无人性的神像,比面前那尊石像还要冷血。他高高在上而又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地看着那些人在明暗交错中一团混乱,仿佛看透世道人心,若说这世间还有什么能得他牵绊,那就是已经被他护在身后的了。

何疏想要赶过去察看蒋思因和小田的心思不知不觉被另一件事取代,他敏锐察觉到广寒的不寻常。

“广寒。”他轻声喊道,似要喊回平时那个广寒。

对方一动不动,宛若亘古无言的伟岸高山,渊渟岳峙,孤月泠泠,唯独没有回应。

何疏忽然想到行于草原树木茂盛隐蔽的猛兽,盯住远处毫无察觉的羚羊,随时准备扑上去一击即中。

“老寒?寒宝?寒寒?”

广寒终于嗯了一声,像是一个信号,警戒解除的信号,从不知喜怒的神祇忽然恢复到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何疏松了口气,这才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前面变故上。

他们所在的这个角落,距离门口最近,又不会被外面的瀑布溅到,就算天崩地裂,也应该是石头最后砸下来的地方。

反观约翰他们那边,曼哥的手下在察看神庙时,居然爬上高高的石像,并在石像头顶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甚至伸手往下掏,这才触发了这场突然的震动。

“我的手,我的手陷进去了,出不来!”曼哥手下痛苦大叫。

他大半条胳膊陷入神像头顶的凹槽中,被紧紧绞住,只要用力就会痛不欲生。

与此同时,大门两边的石壁扑簌簌落下碎石,但在碎石之后,整面墙壁却没有因此墙皮脱落,露出后面金碧辉煌的一面。

整间庙宇霎时亮堂起来!

众人都看傻眼了。

中村当先走过去,迫不及待拿灯去照。

这两面石壁不知道是贴了铂金,还是使用了青铜材料,上面竟还雕刻了许多图案,何疏粗略扫过去,看见不少小人围在一起,还未来得及细看,曼哥那手下就又惨叫起来。

“我的手断了!帮帮我!救命!”

伴随着话语,沉闷落地的动静重重响起,把原本已经被金壁吸引过去的众人吓一跳,再度望向石像头顶的曼哥手下。

只见对方用力想要拔出胳膊,竟生生将手给扯断了,手肘以下的部分全部留在石像头顶的凹槽里,整个人从石像上跌落下来,正抱着胳膊在地上打滚惨叫,痛苦不堪。

手电筒晃过,明暗相交的地上一滩滩深渍,可见他把胳膊抽出来时,地面洒落的血迹。

曼哥手下忙围过去,帮他紧急包扎。

“早就说了这里处处暗藏危机,你们不信,现在只是要了条胳膊,没要命,就该高兴了。”

阴阳师中村却只是回过头冷冷看一眼,丢下这么句话。

中村的话虽然难听,但何疏觉得他这次说的勉强不是在放屁,还算有道理。

原始森林的地下河里出现这么一座像寺庙又像祠堂的所在,本身就已经很古怪了,只能说明这里曾经有过人迹,能到这里来建筑的人,能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莽撞不信邪,对寺庙主人不加尊重的后果,就如曼哥手下现在这模样了。

但他阴差阳错,竟也给大家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起码所有人都没想到,这石壁后面竟还有一层金壁。

“不是黄金,应该是青铜。”

约翰用打火机靠近试探,片刻之后道。

青铜虽然叫青铜,但它原本的颜色并不是青色,纯铜与铅或锡的合金,最初能够呈现出黄金一般的金黄色或橙黄色,这才是古代贵族喜爱的重要原因之一,后人在博物馆里看见的青色青铜器,不过是因为年代久远,表层腐蚀氧化之后的模样。

而在此地,如此潮湿的环境,只有一层石壁保护的情况下,这两面青铜墙壁居然还能保留原本的金黄色,这本身就足够神奇玄妙了。

应急灯照在金壁上,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琢磨上面的图案。

有征战沙场的,有劝架农桑的,还有围火狂欢的。

两面金壁上的图画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中原王朝派遣官员到少数民族偏远地区进行教化,带来了中原的庄稼种子与铁骑农具,当地百姓感激不尽,跪拜迎送天使,雕刻此图以流芳后世。

很常见的题材,在每个中国人从小到大受到的历史教育里,十有八九都会出现过这样的故事。

要是非说有什么特别,那就是作为主角被拱卫在中间的中原官员,四幅壁画里形容打扮都是一致的,冕冠祭服,这是典型秦汉沿袭至三国时代,公卿正式场合的着装服饰。

而诸葛亮为了北伐中原,先镇抚西南的事迹,是三国时期见诸于史,的确存在过的。

所以,这画像里的主角,连同这神庙里的石像,果然都是诸葛武侯吗?

这是一间纪念诸葛亮的武侯祠?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

这位名垂千古的人物,在后来历朝历代都得到帝王加封,根本不是那种见不得光的淫祀,要祭拜他,大可大大方方,正大光明,又何必大费周章在这里建个隐祠,立像刻画?

如果作为避难的场所,那就更说不通了,避难之所往往越简单隐蔽越好,这里隐蔽是够隐蔽了,简单却无从说起,单是这些金壁怎么运过来,石像怎么立起来,就值得考古学家研究个一年半载。

不单何疏,在场许多人,都陷入了同样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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