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尔的确怕了。
担心在顾黎清的房间里与这个男人十指相扣,是对对方的不敬。
毕竟,在生前曾那样反对过他们。
“没怕。只是和你一样, 没能提前发现苗头,后悔自责。”她演技拙劣的撒谎。
林斯义望着她:“你相信,她这几月在我们面前是强颜欢笑吗?”
“我不知道。我回来的次数少。”最后一次回来, 顾黎清对她道歉,说不该反对她和林斯义, 可既然已经道歉, 意识到“错误”,她为什么还要自杀?
这就是温尔想不通的。也是她备受折磨的地方, 也或许她早已经想通只是不愿意承认, 承认顾黎清到死都是反对他们的,只是表面送上了虚假的祝福。
“这和次数多少没关系。我一直在家里,每晚都和她见面, 还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林斯义低头叹息,“不管你怕不怕,或者外面的流言蜚语也好,都别对我放手……”
“不会的。”他颓废的样子令温尔心痛,她唇瓣抖了抖,眼泛泪光说:“我不会离开你。”
“那你的手就不要离开,一直握着我。”
“好……”温尔装作若无其事,静静让他握着,实则内心,翻江倒海。
……
顾黎清离去的第四天。
亲友们都散的差不多。
只有至亲的几位在林家停留。
林斯义爷爷仿佛一夜老去,往日精干的眸光也起了浑浊之色。他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念叨着小熙,他那个在七岁之时落水而亡的可怜小孙女。
林斯义父亲回了北京,听说国家需要他,但是国家明明给足了丧假天数,他一声不吭,带着司机离开。
这个地方,令他先后失去女儿,妻子,看来已准备此生再不踏入。
任何伤口都需要时间治疗。
有的人恢复能力强,需要的日子少;有的人,如顾黎清,对于女儿的走失,耿耿于怀,直到离世前都未愈。
温尔不知道自己的伤口什么时候才能好。
但相比失去母亲的林斯义,她觉得自己不该矫情,难道她还能痛过林斯义吗?
日子正常过。
将爷爷送到林苑之府上,由其女儿亲自照顾。
三区的大宅,暂时剩下林斯义。
温尔陪着他,在丧假结束前,尽可能安慰他。
……
那是十二月初,天气干冷,有下雪预兆,天地万物,一旦被雪覆盖,便会变得纯洁无瑕。
所以在这场雪来前,老天爷让事情提前东窗事发。
那天晚上,温尔做好饭,刚将林斯义从书房喊下来,两人坐在桌前,只用了几口。
窦逢春找来,林斯义难得一次做事背着温尔,将碗放下,和窦逢春一起去了书房,锁上门。
“真像你说的,顾姨去世前三个月内连续被同一个人敲诈。次数达三次,第一次二十万,第二次三十万,第三次直接给对方打了一百万,就在她自杀前一周。”
“果然……”林斯义震惊又难受。
“你别自责。伯父都没发现家里财产不对劲,何况和他们没有经济牵扯的你呢?”窦逢春表情严肃安慰:“现在最重要的是,她打入的那个户头在国外,我托人查了又查,暂时没有实质消息。但我们要坐以待毙吗?不可能,不如……”
“先别打草惊蛇。”林斯义得思考一下,这整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从头理。
先从母亲房间的几张银行卡开始理起,她所有的物品在生前,整整齐齐归置的妥当。
连一丝垃圾都没留下,走的堪称坚决,甚至平静。
她做好了明天家里人就得为她收尸的准备,没有多麻烦别人,就是死也是死在了外头,如果不是怕被人找不到,她可能都不会选择三区的香樟林。
而是走得远远的。
她终究对生前的一切有所留恋,才选择在近处自杀。
但是,明明在换掉左曦后,情绪有所好转的人,为什么又突然自杀?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林斯义在丧礼结束后,在母亲房间找到蛛丝马迹,她所有银行卡都集中在一起,心血来潮查了查记录,竟然发现几笔大额转出,而这些钱他向父亲问起来,对方又表示一无所知。
由于都是近三个月中发生的转出,林斯义不可能当做平常账目看待,他让窦逢春利用职务之便,查到敲诈坐实的消息,令林斯义震惊又愤怒……
起初,他还希望可能是母亲在国外的哪位朋友需要解燃眉之急,家中财政大权父亲一向又不过问,所以她连续打款给别人也不需要通知家里,现在,事实却给了他一个耳光。
“三个月……”林斯义算了算,“也就是我给她换了新医生后所发生的事,她病症明明好转,为什么被人敲诈,也不告诉我?”
“有一种可能是,她怕你生气?或者伤心?她总要有个动机。”
林斯义眼睛猩红着,抵靠在桌沿:“明天,不,是今晚我就要知道,敲诈的那方,到底是人是鬼。”
“你要怎么做?”
“先私下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