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斯义也□□乏术,除了军务,他还强行将顾黎清留在蓉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盯着。
他不放心北京的人照顾,自己亲自上阵。同时也给她换了一名新的医生。
这一切,算有一些效果。
温尔偶尔外出回去一趟,会发现顾黎清对她客气很多,又是抱歉,又是哭,说对不起她。
温尔虽然心疼,但最起码这表明顾黎清是思想十分清醒的人。
清醒了才有思考,和感受安慰的能力。
她因此和林斯义通话,高度赞扬目前成果,并鼓励他继续努力,胜利的曙光近在眼前。
林斯义被她外交式的口吻逗乐,笑了一会儿说:“一段时间不见面,我就成了你的外了?”
“哪里。”温尔笑,“您老在我心中一直是内。”
林斯义兴致缺缺,“别哄我。这次外出我又不在家,下次和我说好了,我们见一面。”
“行。”温尔羞涩的结束了通话,耳畔还是他低沙悦耳的嗓音久久回荡。
心不在焉,上了一辆出租车,朝车窗外看满城的秋色,不知不觉,她在这座城市待到了第四个年头,由苗条纤瘦的小丫头变成了高不可攀的林斯义的女朋友。
这一切,好像做梦一般不真实。
回到学校。
温尔的体技能考核,一次比一次出色,对于成为歼击机飞行员百分之七十的淘汰率而言,她在教员眼中俨然预定了那剩下的百分之三十成功率,不出意外,大二这一年后,她将是同届女学员中第一个坐上战机的人。
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林斯义时,温尔已经悄悄请好假,却没有告诉他真相,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回到三区保姆在准备晚餐,但家中少了食材,她准备外出购物,看到温尔回来,十分惊喜的笑了:“温温,你回来了!”
温尔点头笑,“我阿姨呢?”
“她在花园里浇水。”保姆透露,这几天林苑之一家外出旅游,家里空荡得很,顾黎清十分寂寞,只有在花圃捣鼓花苗,打发打发时间。
温尔说,这就去后面找她。
保姆才放心挎着购物袋出了门。
这是十一月份。
天气有些寒了。
傍晚的夕阳转瞬即逝,仿佛也只有从大门走到后花园的距离,天就暗沉下来。
“阿姨!”温尔在花园里并没有找到人。然后打对方号码,手机却在客厅里独响。
顾黎清本人不知所踪。
她开始焦急,但仍没想过最坏的打算。
温尔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她对自己往往做最坏的打算,对别人却宽宏大量,即使对方是顾黎清,一个身患抑郁症十来年的重度患者,她仍然觉得顾黎清可以活得很好。
因为相比病情,她身边所有人都在爱她,她不是一无所有的。
所以为什么想不开呢?
天暗沉沉,介于全黑与最后的光明之间。
寒风吹拂的香樟林里,每走一步,鞋底都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极大的响声。
这么大动静,温尔认为完全可以吵醒树林深处,那道躺在地上的人影,但是随着她惊叫并奔跑起来发出的混合巨大动静时,那人仍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
“天哪……”温尔到了对方跟前,看到一张嘴角流血的死气沉沉脸。
她软了。
爬到对方身边。
拉对方的手。
眼前蹦出所有与对方相处的画面,一幕幕,像默片播放。
“天哪!”温尔记得自己嘶声力竭,但实际发出的声音却很小,因为事后经过林子外围的人说,他们并没有听到任何求救声。
是温尔把顾黎清背在背上,从林子中一深一浅出来,他们才集体惊呼,往她冲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尔眼中没有泪,她只是唇瓣上下抖,告诉他们,救护车马上就到,但她来不及打电话给林斯义,麻烦拨一下他的号码,让他赶快回来,他妈妈出事了……
那个人正要拨号码时,温尔又嘱咐,暂时不要说具体,免得他开快车……
对方点头,其实已经忍不住大哭,电话一接通就底牌全出,斯义——你妈妈自杀了!
……
顾黎清走的很痛苦。
是服用过量毒物,经过最后一番抢救,仍无济于事的撒手离去。
最重要的是,她离开时完全有意识。
温尔坐在病床边上,给她按摩逐渐冰凉的手掌时,她有主动要牵她的动作,只是力量微小,看上去毫无动静。
却只有温尔自己知道,顾黎清一直在想握住她。
所以,她拼命回握,与对方十指交缠,并试图喊话,求她清醒,求她不要放弃自己的孩子,她还有林斯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