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师傅下巴张成一个满月圆,但干她们这一行的,见过的事比行过的路都多,她迅速收拢双颊,并问道:“跟男…朋友吵架了吧?姨跟你说,这种时候,你就得多让着他点,说几句好听的话,姨保准他就不跟你闹脾气了。”
顾白的心思全在前面那辆车里,透过模糊的背影,心如乱麻,女师傅的话犹如天外话音,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最后下车,他倒是听清楚了一句:“加油,姨看好你。”
叶子鸣先顾白一步下车,冷着脸推开花店的玻璃门,径自朝二楼走去。门上的风铃被撞了个嘎嘣响,兰姨心疼地看了看自家花店的大门,完好无损,才放心地走回柜台。
十几岁的男孩,又处于青春期,生气发火实属正常现象。张兰一般不会立刻上去询问情况,而是等到男孩自己能够平静下来,或者说他愿意把这件事主动分享给你,再去给予长辈应有的关心,更为妥当。
兰姨前脚刚走到柜台前,后面紧跟着又是一阵嘣嗞脆的风铃声响起,不过此人虽然略带焦急,但好在没对自家玻璃门下狠手。
前脚一个黑脸,后脚一个焦脸,兰姨立马会意,小情侣,闹别扭呢。
她喊住顾白,并压着嗓门提醒道:“小白,恙儿他刚上去,我感觉脸黑的能直接去做碳。”
“嗯,谢谢兰姨。”顾白心情焦急,勉为其难地挤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说:“我上去了。”
不出所料,叶子鸣将门反锁了。
顾白扶着冰冷的门把手,敲了敲门,他脑海里莫名浮现方才女师傅的那句“你得说几句好听的话”,心口相当一致,轻声柔语喊道:“宝贝儿,开门——你大人有大谅,看在今天我生日的份上,别生气了,好吗?”
“宝你贝的妹,谁他妈是你宝贝。”叶子鸣的吼声从门背后传来:“生日?你他妈爱找谁过就找谁过,老子不稀罕。”
细碎的敲门声一直没停,顾白紧攥着门把手,满脸的焦急全写在额头上,异常醒目:“这事是我不对,叶子——我承认,我的确存心不想让你看到或者知道关于那个地方的一切——我不该瞒着你,更不该骗你。但你把门打开好吗,打开咱们好好说。”
听到这句,叶子鸣撑在膝盖上的一只手,陡然滑了下去。但很快,他又稳定自如地放回原处,摊开掌心,将自己瘦削的面颊埋了进去。
如同包裹住自己难受的心脏。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想法:顾白对自己不信任,或者说,顾白从内心不想让他面对面地接触盖宇。
如同缠绕着血管肆意疯长的藤蔓,精准无比,攫住叶子鸣的心脏,像掌握了他身体最柔软的触角,一下又一下,戳着他其实脆弱不堪的内心。
“进来吧。”叶子鸣扭开那道表面的门锁,面无表情盯着抬起手正准备继续敲门的顾白。
“你终于开门了。”顾白小心翼翼地试探问了一句:“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