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柴扉外还未曾注意,进了那院门后秦浣才发现,这不大的院子中铺了两三张大草席,而草席上则晾晒着好些野菜。
“老汉您是做郎中的吗?”秦浣不曾见过这些野菜,只见过太医院中偶有晾晒药草,便以为张老汉是村中的郎中在院子里晒药草。
那张老汉听了忙摆摆手,笑得有些腼腆道:“这哪里是什么药草,不过是些坡里挖来的野菜罢了。”
秦浣听后有些尴尬的赔笑了下,赵擎烽刚想说什么替他插过去,却不想那张老汉却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是些土里长出来的贱物,也难怪两位客人不认得——唉,若是能过得下去,谁也不想吃这些东西。”
“吃这些?”赵擎烽顿时觉得不太对,秦浣不甚了解这乡下人的生活,他却是清楚的。村中人春时喜欢吃些野菜尝鲜是一回事,靠这些东西而活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那张老汉只是个村中老人,自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是啊,不是老汉不想好好招待两位……只是家中实在没什么存粮了,只能用这些野菜熬些粥了。”
这下连秦浣都听出不对了,他先安抚着张老汉:“老人家肯给口吃的我们就已十分感激了,只是……这去年年景不好吗?怎么会没有余粮呢?”
正说着,三人坐到了桌前,那张老汉招呼着自己老婆子给他们盛两碗粥来,赵擎烽赶忙起身去给张婆子帮忙。那张婆子也是个心肠极好的,非但没有怪张老汉多带回两张嘴来,反倒一个劲的不安念叨着怎么能给客人吃这些东西,擦着手就要出去借些白米来招待两人。
秦浣和赵擎烽哪里还能坐得住,拦了好一会那张婆子才没有出去。
赵擎烽将两碗糙米野菜煮成的稀粥端到秦浣面前,看着碗中稀薄的汤水并菜梗,两人心中都分外不是滋味,秦浣便又问起刚刚的事:“张老汉,是去年收成不好吗,家中怎么会没有余粮?”
“唉,收成哪里会不好,只是再好的收成,也半分落不到我们手里。”张老汉叹了口气,明知不该对这两个外乡人多言,但还是忍不住抒发着心中的怨气:“粮食一收下来,就让官府那帮人全抢走了!”
秦浣与赵擎烽对视一眼,不需再多言什么,就已经全都明白了。
那张老婆到底还是胆小的,生怕自家老头子话多了惹来灾祸,忙上前拉了他一下:“行了行了,平日里跟王老头唠唠嗑也就罢了,当着客人的面还说那些疯话做什么。”
那张老汉也自知多言了,忙摆了摆手:“唉,老汉我就是话多,两位都别放在心上……快喝粥吧,趁热趁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