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晚定在那里,带着迎接悲剧命运的悲怆,声音发飘的问:“你……怎么回事?”
“我啊。”章姝看向她,忽的笑了,“宝贝,妈妈只有你了。”
章晚心一跳。
她接着说:“妈妈,感染了艾滋。”
时隔多年,章晚想起那天在木屋的事,都觉得命运的笔锋早已在过往的无数次转折出透露了线索。
章姝张扬不羁,辗转无数男人之间,裙下臣无数,她风情万种,不能为某个男人停留。
她是一缕轻扬不受拘束的风,草原男人如索南,也追不上她的脚步。
这实在是个作茧自缚的老套故事,章姝讲的眉眼讽刺,坐在小木屋的狭窄凳子上,扣着自己光秃秃的指甲,依旧是往日从容,但那瘦削的脸上再看不出风情。
她追着那个旅客走了,两人四处游玩,好不快活,然而这不是个安全的男人。
章姝喜欢危险,挑战,不负责任又刺激,只是,冒险往往意味着代价,被这个风流男人感染艾滋并不是个太让人意外的事。
意外的是,即便那个时候,索南还是认真对她说:“跟我回去。”
章姝是个没心肝的人,冷血如她,可以将商强仕变成一个疯魔男人,拆散一个原本温馨家庭后继续寻欢作乐,醉生梦死。
然而,章晚难得有幸看她真情实感掉眼泪。
她倚着小凳子,离开时还风情漂亮的她此时佝偻嶙峋,眼泪掉下来,她抬头看她,“我们走吧。”
她甩开索南,放尽狠话先逃了回来。
章晚仓皇的笑,怎么也想不到,她竟成了她最后一根稻草,往日里跟她撵转不同城市,换学校,甚至不上学放羊喂马,原来她还记得自己有个女儿可以依靠。
“我不走。”
即便不回去找温舟勍,她要留在这里等他,如果当他在云城见到另一个商渔,还愿意回来找她的话。
“我不会走的。”她决绝道。
然而,章晚想不到章姝有多疯狂,美丽的面纱撕下后,便也不在乎内里还能有多丑陋,不过三天,卡朗附近都知道那个木屋里有个艾滋病女人,人人自危,对于传统保守的民族来说,这样的病好像呼吸了同一片空气都会传染,令人恶心又害怕。
索南回来,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章姝狠厉看她:“你恨我,难道你想害死他,别忘了你在吃他的睡他的。”
在她阴鸷的目光里,章晚感觉自己才是那个罪人,把一切事情弄到了现在这样万劫不复的困境里。
“不,不行。”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这片漂亮的土地没有容身之地,可是她不能走。
她不走,这是她留给温舟勍的唯一锚点,她要在这里等他,离开这,她不知道自己怎么鼓足勇气再去找他,等他,告诉他,你喜欢的人,不仅不是首富之女,她甚至没有高中文凭,有个得了艾滋病的妈妈,居无定所,可能看病还要他来接济。
章晚单单是想平等的站到他面前,都觉得这是一种臆想。
“为了那个人?”章姝忽然问,站在她背后,声音冷飘飘,让她惊恐地睁大眼。
她飞速藏起手机。
她冷哼了一声,啪的将抽屉扔出来。
她放套的那个盒子,原本几盒东西,现在空空如也。
章姝冷笑:“过18才几天,就急冲冲和男人上|床,不愧是我的女儿。”
章晚脸色发白。
章姝:“你没资格笑话我。”
“我没想笑话你。”
“呵。”她冷笑,“以前连偷看我一眼都不敢的哑巴现在都敢在背后挤眉弄眼笑我人尽可夫,活该,你难道不这么想吗?”
以前的章姝自恃漂亮,风情浪荡,此时的章姝苍白颓废,尖锐阴鸷。
“也是,你是我的好女儿啊。”她走上前,抬手想摸她的脸,“这么多年,我都没把你丢了,你可是我辛苦养大的。”
章晚躲开她的手。
章姝扬手给她一巴掌,“你嫌弃我!”
她歇斯底里。
章晚的脸一瞬间发麻,撞到桌上的腰让她疼的四分五裂,好像自己直接被分解了一般。
“是你自甘堕落,怨不得任何人!”
章姝瞳孔猛地一缩,章晚推开她跑出房间。
温舟勍的电话再打过来时,声音眷恋,已经不跟她开玩笑骂她小没良心,只是催着她问行李收拾好了没,还有两天,我去接你。
山里的风太冷了,堵得她根本说不出来话。
怎么会春风都这么凉,灌进眼睛里,蛰的她生疼发涩。
她说:“好啊,别催了,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