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横戴着墨镜,也不知道眼睛在看谁,彻底无视了周袍辉,找了个远离众人的位置,塞上了耳机。
周袍辉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这一屋子里满满当当都是他的人,就算不是也是等着看好戏的,所以也不屑装了,厉声道:“我问你话呢!把他耳机拿下来!”
“是。周少。”
旁边有人应和,两人围着周自横,其中一人粗暴地扯下了他的耳机,扔在地上碾了一脚。
周自横这才仰了仰下巴,似笑非笑地重复:“周少?——呵。”周自横没说他呵的是什么,但周袍辉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走近周自横,站在他面前俯视他,轻蔑道:“他也就占个名分,这一年整个周家都是我帮着父亲打理的……周向晚也就算了,你个野鸡生的杂种也配瞧不起我?!”
“是,我杂种,你纯。”周自横仰着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勾起嘴角嘶嘶地道:“你以为当个纯种舔狗就能继承皇位了吗?大清早亡了……”
“啪。”周袍辉气急败坏地扇了周自横一巴掌,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我真是不喜欢听见你说话。”
周自横墨镜被打歪,斜斜地挂在鼻梁上,他露出一口白牙,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周袍辉大怒,尖声道:“拿开水过来,给我灌他!让这贱种永远开不了口!”
周围人得令,屁颠屁颠地拿了个保温杯,滚烫的开水灌进杯内,冒出的白气氤氲了周自横的眼镜。周自横脸色不变,反倒是笑得更加厉害,泥鳅似的挣脱桎梏,满房间乱跑,他走位又骚又滑,还嘻嘻直笑,把周袍辉气得浑身发抖,站在桌上指挥人往周自横身上泼开水,周自横后颈被烫红了一大块,却仿佛没感觉似的,咧着嘴嘶嘶地笑。
周袍辉横眉怒目,趁周自横被堵在门侧,举起杯子就朝着他额头掷去,周自横头也不偏,疯笑着迎,不过,他也没地方躲,除了迎没别的法子。
杯子破风而来,在周自横的视野里越放越大,忽的眼前闪过了一抹极亮眼的红色,速度极快地擦过了周自横的脸,砰一声,红色铺天盖地在眼前张开,水珠在边沿炸开一朵朵水花。
水珠顺着伞面凌凌往下滴,伞囫囵转了一圈,水珠四散而出,凌凌有光,红色的伞微微往上,是一条优美下颌线最后是一张写满了“尔等屁民”的脸。
周袍辉心想:“终于来了,周向晚。”
红伞如花开合,在周向晚手里自动收紧,众人这才发现他手里捧着一个黑如墨玉的罐子,不过成色再好,也掩盖不了它是一个骨灰罐的事实。
里面装的是,周向晚母亲的骨灰。周向晚前世最遗憾的就是没能接他妈妈的骨灰回故土,现在得偿所愿,骨灰盒踏踏实实的抱在怀里,心情前所未有的平和。
周向晚揣好骨灰盒,若无其事扫视了一圈,咋一见前世这些无端惨死的废物兄弟,心里还有些新奇,更何况,不相干的人很少能让他动气,他英国女王似的朝这些倒霉玩意儿招了招手,笑道:“一年到头难得见一面,都排好队,朝我妈鞠个躬。矮的在前,高的在后。不要急,每个人都有机会。”
众人:“……”
一室死寂,但气氛突然苏维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