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弄权术数十载,如今竟然被一个黄毛小儿算计了!
祁重之莫非是当年蒲城中活下来的幸存者吗?!
——不、不可能,那场大火接天连壁,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整座城都毁于一旦了,绝不可能有人活下来!
那他是什么,鬼吗?!
几个护卫见状,眼都给逼红了,谁也不想死,谁都惧怕死亡,平时祁重之在他们面前,只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怎知忽然间便换了个人,以微不足道的一人之力,就敢来索他们的命。
为首的豁出去了:“兄弟们!怕他干什么,反正都出不去了,咱们跟他拼了!!”
“对,他娘的,一个小毛孩子,怕他干什么!”
“杀了他,死也拉个陪葬的!”
其中一个如此喊,就像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人接二连三高声附和,绝望能使人放弃理智,此刻仿佛谁的声音越大,谁就更有底气。
不知是哪个先带的头,他们都如饿绿了眼的狼,疯了似的冲了上来,好像要把祁重之撕碎。
不知是早有此料,还是到如今地步,他也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祁重之的神色喜怒莫辨,从容侧身避过一个护卫的拳头,再横肘重重击向他身后那人的胸膛,直将其撞退出三步外,跌倒在地,接着又不甘心地爬起来,重新扑上。
又有两人从左上攻来,他们极占身高优势,祁重之矮身躲闪,并指成鹰爪,夹住来人右腕,朝骨节反方向狠厉拧转,咔嚓一声,断了他的腕子。
——从赫戎那里偷学来的一招,果然好用。
后有一人屈膝顶向祁重之后背,左右都有围堵,他无处可躲,便极利落地弓身就地翻滚,从众人下盘间泥鳅般滑了出去。
他的伤势毕竟不容他经历过大的阵仗,起身时仍是微不可察虚晃了一下——腿伤又裂了。
他嗤声冷哼,权当未觉,一刻也不停,接着把那差点让他摔了个狗啃屎的罪魁祸首揍出了鼻血。
五名迟迟占不到便宜的护卫相视一眼,目中俱现阴狠之色,不再挨个单上,前后左右一齐攻来,堵死了他的所有退路。
祁重之是善用剑的,手无兵刃的打法毕竟不是他所长,何况他身上有伤。
他巧用灵活身形,接连闪过几招致命追袭,但终究勉强,脸侧和胸口同时挨了一记狠的。
他呼吸猛地滞住,一股腥甜涌上喉口,浓烟中憋闷得瞳孔发散,情急间,背后忽然贴上一只大手,及时稳稳扶住了他险些倾倒的身体。
祁重之蓦地一怔。
风声从他左耳后突兀袭来,他悚然一惊,还来不及反应,来人已单臂揽住他的腰,旋身一转,方位迅速变换,仅用另一只手扣住护卫挥到眼前的拳头,嘎嘣脆响,那侍卫的整条胳膊竟软绵绵地耷拉了下来,扭曲成了一种怪异的姿势。
来人正是消失近半个月的赫戎!
他一出现,对方好容易积攒起的士气,一下子便宣告瓦解了。
所有人俱面色大变地不住后退,仿佛眼前凭空出现的是一只能吃人的恶鬼。失去行动能力的孟凡林完全被吓破了胆,连一滩烂泥都算不上。这是他初次直面鬼帅,单看赫戎冷到冰点的面容,便禁不住浑身剧颤起来。
硝烟弥漫,烧断的房梁哗然倾塌,直至坠落在地,跌成一片散碎的飞灰。冲天的火势疯狂蔓延,外面有不绝于耳的尖叫哭嚎,而在烈火围困的中央,却陷于压抑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