涮完两份毛肚,忱意已是大汗淋漓,嘴唇被辣得发肿,还在往锅里倒新食材。
“你真的很喜欢红汤。”司悬终于找到个时间插嘴,觉得她此时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好几倍。
“在热乎乎的地方吃到整个人都冒汗,才能解压呀。”忱意回答的时候,一双眼睛仍盯着锅里,伺机打捞煮好的食物,“我刚工作的时候,一被上司和客户骂,就自己在家煮火锅。做法又简单,买点菜洗洗就完事。辣到泪流满面,鼻涕直流,正好借着那个劲发泄出来,第二天才能有心情上班。”
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又在油碟里蘸起来。
“辣锅在那段时间真的救了我的命,你不懂。”忱意看他还要在清水里涮一趟的吃饭,同情地摇头,“可惜你体会不到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司悬却觉得这样正好,依旧我行我素,中途还让服务员换了碗新的清水。
换了场子,这顿饭终于让他们感到满意。
结完账,忱意伸手抢过小票,看了一眼上面的金额。
“这是不是你有史以来请我吃的最便宜的一顿。”忱意问。
司悬点头,甚至花销只有前几次的十分之一。
她刚趁他离开时剔过牙,毫无负担地咧嘴:“但是我好开心,这是最开心的一顿!”
不用考虑会不会显得太生疏而丢人,不用担心餐饮礼仪,无论是一方请客还是AA,都不需要承受金额上的心理压力,只管敞开了吃,吃的又是她最喜欢的东西。
“你开心我也开心,我明白了。”司悬同样笑起来,趁气氛恰当,和她说起真正想讲的话,“以前是我用错了方式,现在才学会怎么让你真的开心。”
他还想在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所以你看其实我也不完美,没有你想象得那么浮在天上,连你的心思到现在才彻底搞明白。我们不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和你一样,都是世界上最普通的一个人而已。”他说,“你还记得我的大学召开的那次校友邀请吗,我没有去,因为我排在邀请函的最末尾。都是校友,混得比我更好、更有资格向其他人传授经验的人比比皆是,我也会对他们望洋兴叹。用你的理论,就是同样地,在他们眼里简单不过的问题上,被排除在了人类的范围外。”
“然而现在这个非人类想找另一个非人类报团取暖,却惨遭拒绝,可我不想放弃。”司悬想,可能对上司做工作总结,他都没编撰过这么多感人至深的语言,“我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你21岁,正是人生中的黄金时代。21岁以后的我们都会经历缓慢受槌的过程,但是至少在下一个槌砸到你之前,我想替你挡住……”
忱意忍不住打岔:“呃,你最好别用这个比喻。”
司悬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在原文里,“受槌”的字面含义是指给牛做绝育。
他便哑了声,至少意思传达到位了。
“但是……”不得不说,摈除不太讲究的比喻,刚刚司悬说的这番话,的确让忱意再次有了心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