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安定了心绪,却刚好瞄见一只陶罐突然被风吹倒,在二楼的阳台上翻滚着,看似马上就要掉落下来,砸到他身上。
“小心!”
岑旎慌得感觉整颗心脏瞬间骤停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尖叫着提醒他。
穆格听到她的叫喊声,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她。
“啪——”的一声,那只黑色的陶罐从阳台上掉落下来,在地上摔得粉碎。
穆格这才重新回头。
仅差一步之遥,他可能就被砸个正着。
岑旎满身后怕,奋不顾身地朝他奔去,张开双手将他紧紧抱住。
“吓死我了。”她声音带着颤抖,赶紧把他拉到一边,紧贴着墙面站立,生怕又来一次飞来横祸。
“别怕,我这不是没事吗?”穆格调侃的语气随意,但是手掌却安抚似地摸上她的背。
“沙尘暴马上到了,”穆格稍稍松开她,用高大的身躯替她挡着风沙,“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了。”
岑旎这才平复了心情,她确实担忧他,但知道正事要紧,于是点了点头准备陪他继续找。
可就在这时候,他们街对面那栋房子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头发泛着花白的老人。
他看起来年纪很大了,高鼻深目,皮肤黝黑,脸上的皱纹很多,但精气神却很足,挺着胸膛说话时的声音中气十足。
“你们是干嘛的?”
岑旎和穆格双双循声看去,还是穆格最先反应过来,在呼啸风声里扯着嗓子朝他说:“沙尘暴来了,我们想找个地方留宿。”
老人双目炯炯有神,没有吭声,严肃地盯着他们俩看了好半晌。
他的表情很凶,脾气看起来十分古怪,岑旎微微挑眉,觉得或许是打扰到了对方,于是向穆格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穆格察觉到了,悄悄握住她的手,拇指在她的手心安慰似的摩挲了下,让她耐心等会。
“来我这里吧!”这位老人虽然看起来孤僻寡言,但总算是松口了。
穆格见状,低头问岑旎要不要过去。
“嗯,去。”岑旎点了点头,既然对方同意了,那还是先进去避一避,因为整个小镇就这么大,现在看起来就这么一个老爷爷还住在这里,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去处了。
穆格牵着她过去,岑旎知道麻烦到这位老人,所以一进门就连忙礼貌地朝他打招呼。
老人却短短地瞥她一眼,没搭理她,只是冷冷地指了指客厅,说,“今晚你们俩就睡这里,其他地方别乱跑。”
“好的,好的,谢谢您。”岑旎点头道谢,并且保证不会乱跑。
虽然老爷爷脾气很臭,但他给他们提供了可以躲避沙尘暴的住所,岑旎依旧很感激。
只是她的话音才落,大门和窗户就被一阵风猛烈地扑打,发出极其剧烈的声响。
岑旎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穆格掌心扣住她的腰,俯身贴在她耳边解释说是沙尘暴过境了。
窗户玻璃被刮得砰砰作响,就像被人狠狠地捶打敲击似的。从没见过这么恶劣的沙尘暴天气,她甚至都在担心那窗户玻璃会不会撑不住,突然就碎了。
老人早已默默走开,不知道到哪去了,岑旎点头坐下来,一边和穆格聊天,一边慢慢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这座房子的内饰精美绝伦,墙面整体是以绿松石瓷片和珐琅马赛克贴成的,波斯纹的皮革沙发还有各种印花复杂的地板阶砖,是很复古地道的沙漠居所式风格。
在客厅柜子正中央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近乎褪色的照片,极具年代感,应该是有一定的岁月了。
岑旎远远看去,能看到那似乎是老人的全家福。
泛黄的照片里,是他还年轻时候的模样,坐在他旁边挽他手臂的应该是他的妻子,在他们俩的脚边还有一个小男孩蹲在地上玩玩具车。
岑旎定睛细看,照片里的老人那会儿满脸笑容,一点不像现在这样严肃孤僻,也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导致他现在这样。
而且穆格说小镇上的人都因为炮火逃难了,但是这位老人却依旧坚守在这里不愿意离开。
他的腿脚很灵活,所以并不是因为行动不便才不撤走的。
岑旎收回目光,穆格问她饿不饿,她摇了摇头。
现在这个时候,还怎么有晚饭吃,只能先熬过这一晚,然后第二天想办法。
“我们睡觉吧?”岑旎窝在他怀里问。
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他们也没事情可以做,漫长的时间只能靠睡觉渡过。
“你开了一整天的车,也累了吧?”岑旎仰起头望他。
穆格微微弯腰,一言不发地拥着她。
在这个瞬间,他突然有些心疼,今天是岑旎的生日,他甚至都没能给她准备一顿像样的晚餐。
也是很偶然的,他想起来和她一起吃的第一顿饭。
在南法普罗旺斯,一家坐落在乡野间的法餐厅,窗外是延绵不断的薰衣草田,温暖的烛光将她的脸蛋映得光彩照人。
他弯腰低头吻她的额,看她那汪清泉般的月牙眼,忽然有一丝动摇。
是不是该听奥德曼的建议,先把岑旎平安送出布达罗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