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弗雷德把电话打到了莱尔德那里,急促的铃声响起,莱尔德不是穆格,没敢像他那样任性地拒接电话。
果不其然,他才按下通话键,就听见弗雷德盛怒的声音。
“让穆格那小子听电话。”
莱尔德夹在父子俩中间, 进退两难, 穆格瞥他一眼,看出他的为难, 终还是把手伸到了他面前:“拿来。”
接过电话, 穆格拧着眉冷声:“找我有事?”
弗雷德没有绕圈子,单刀直入的质问他, “你让奥德曼去捞什么人?”
“一个朋友。”
“朋友?”弗雷德怒气更甚,“是不是真朋友我不知道?我让你去萨尔瓦多就是要你收心,现在人虽然是走了, 又把手伸回来。”
穆格掌心捻着打火机,冷峻的眉毛半扬, 不置一喙。
“刚刚费舍尔来给我汇报, 你又准备离开萨尔瓦多了是不是?我警告你, 如果你依旧一意孤行,我会采取必要的手段。”
穆格冷笑了声,打断他:“如果我偏要跟你作对呢?”
“那你就是在自寻死路!”
穆格手撑在车窗边缘,心底压抑的烦躁在听见这句话时突然冷静下来。他降下车窗,从手中的烟盒敲出一支烟,漫不经心地开口:“我不在乎。”
他的声音浮在晨间凉风中,辨不出什么情绪。
弗雷德大怒,电话那头传来玻璃砸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弗雷德明显是被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给气着了。
车子驶到了停机坪,狂风在空旷的地面呼呼作响,冷风从车窗灌进来。
飞机旁边有工作人员整理机械,然后举手示意一切正常。
穆格收回目光,扯了下嘴角,冷冷地对电话那头说了句,“要起飞了。”
“你——”弗雷德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穆格就把电话掐断了。
父子之间的这通电话,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躬身下车前,穆格怕弗雷德再次打来,将电话抛回给莱尔德说,“我离开的这几天,这边的事务由你负责,另外,我安排你暗中做的事可以加快进度了。”
“好的。”莱尔德点头领命,目送他上了飞机。
安娜被放出来后,给岑旎打过电话报平安。
那时她正在去机场的路上,岑旎听见她离境的消息,纳闷道:“布达罗亚不是所有航班都被封锁了吗?”
她早上的时候刚从房东订购的报纸上看到消息:因燃料短缺的问题,所有飞离布达罗亚的航班将会被无限期推迟,但外来的航班仍能降临布达罗亚。
也就是说,现在只能进,不能出了。
“是坐飞机离开吗?”岑旎又确认了一遍。
因为她和房东说自己想买机票回以色列,但是房东跟她说,现在根本走不了,除非走陆路或者水路。
但是布达罗亚和以色列隔了几千公里,岑旎觉得依靠这两种方式回去并不现实。
“是啊,没错。刚刚有个警察和我说,我签证已经过期,他们直接给我安排了一趟飞往以色列的公务航班把我送回去,晚上十点就能抵达。”
岑旎推敲她话里的意思,猜出应该是穆格那边给安排的。
现在布达罗亚的形势不容乐观,她们的项目也已经暂停了,安娜能平安回去以色列是好事。
自从八月三十一号那天和穆格打完电话后,这里就全面断电了,民众抗议仍然无效,岑旎的手机电量也早已耗尽了,连续两天没能和穆格联系上。
而这边的局势也越来越乱,尤其是昨天,有一批武装的极端分子在市区边郊集结,他们抢夺了一辆警车,并将其烧毁示威,同时还控制了两栋居民楼,劫持了楼里的居民作为人质与政府谈判。
至于最后那批人质有没有被成功解救出来,岑旎没来得及关注,因为她后来忙着去找suresh教授了。
两人沟通过后,suresh教授建议她提前中止项目,并表示会想办法安排她回以色列,同时岑旎自己也在寻找离开的办法,毕竟如果一直被耽误在这边,她不仅可能赶不上九月下旬到港岛大学报道,还可能会有危险。
没想到九月二号,也就是第二天,她的担心就应验了。
布达罗亚官方决定全面封锁边境线,所有人不得进出,所有飞行都受限,并且实施宵禁,国家全面进入紧急状态。
上午这个消息一经发布,搞得大家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恐慌的民众纷纷跑到超市和商场里抢购生活必需品,所有的大米、面粉、粮油都几乎被抢购一空。
岑旎最初并不知道,直到下午房东跑过来敲她门,提醒她说地铁东站旁边的那家超市还有少量粮食剩余,让她赶紧去买,不然去晚了也就没了。
岑旎连声和她道谢,抓起三个购物袋就出门去了。
临近傍晚,日落红得像火焰一样惊心。
因为戒严,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市区所有的交通都已经停摆,沿街的店铺也大多数都关门歇业了。
岑旎走得不慢,步速快得几乎跑起来了,因为她总感觉四周的氛围透着吊诡,她想早点买完早点回家去,家里终究还是比在外面要安全些的。
房东说的这家超市名字叫eoos supermarket,是一家小型超市,旁边是一家五层楼高的大型商场,但商场入口已经被封闭起来了。
岑旎来到的时候超市的货架几乎已经被扫荡一空,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法棍面包、大米和几罐牛奶横七竖八地倒在台面上。
店铺里的人不多,总共也就七八个,而且大多都是妇女。岑旎走进超市便直奔大米的那片区,以至于她根本没发现紧跟在她身后进来了一群持枪的反动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