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吗?”岑旎问。
舒意轻轻嗯了一声,“我们剧组今晚在游艇上举办庆功宴,你来吗?”
“今晚恐怕不行。”岑旎有些惋惜地摇摇头,“今晚有工作安排。”
“好吧,没事,工作为紧。”舒意表示理解,“以后会有机会的。”
岑旎眉角稍抬,愣了愣:会有吗?
她这一次会留在戛纳,完全是意外。按照原定的计划,此时的她早已回到巴黎。
这一路下来,直到今天,她有太多不期而遇了,但细细想想,人生往往就是由许许多多的意外组成的。
来南法的这一趟,她认识了许多新朋友,也像一个外行人一样误入了名利场,但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切对她来说好在并不难,她适应得还挺好,甚至还可以说是游刃有余。
如果说人生就是一条漫长的单向隧道,那么地球就是一个巨大的万花筒。
隧道里镶嵌着色彩斑斓的玫瑰花窗,而“意外”就是随着地球的自转,一个不留神失足跌入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荒诞又有迹可循。
“我听你口音也是帝都人吧?”舒意突然问。
岑旎从微怔中回过神来,点头,“是的。”
也许是默契的人心有灵犀,舒意像是能看透她在想什么,说:“那以后在帝都有的是碰面机会。”
帝都说大不大,但在此之前她们从未碰面;而地球说小不小,她们却在大洋的另一端相识。
“是,会有机会。”
有缘分的人怎么样都会相遇,而无缘的人即使在俗世中相遇,尚还可能阴差阳错,恩恩怨怨,最后各奔东西。
岑旎这么想着,两人已经出了影节宫。
一直跟在舒意身后的小助理小跑上前,从包里拿了个东西出来,双手递给舒意:“意姐,口罩。”
舒意伸手接了过来,侧身时随手撩起自己耳侧的长发,将口罩两侧的松紧带挂扣在耳朵后。
小助理退回去的时候,岑旎抬眼,恰好留意到她颈后那一圈浅浅的红。
舒意的肤色很白,皮肤薄得甚至连青色的血管都能看见,这么一圈暧昧的红痕,在那截白皙的脖颈儿实在是过于显眼了。
岑旎忍不住想起昨天在露台上听见的那些话,真真假假。
虽然道听途说不可信,但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花粉过敏。”舒意戴完口罩,给岑旎解释。
嗓音隔着一层口罩传来,轻轻巧巧的。
岑旎不动声色地点头,附和道:“空气里的飘絮到处飞,出门戴层口罩确实保险点。”
两人说着话,小助理手里撰着的手机却在此时突然响了起来。
岑旎挑眉,停下了对话,下意识地退开了些距离。
小助理走近将手机递给舒意:“意姐,电话。”
舒意接过,低头看了眼,摁下了接听键。
小助理便也识趣地后退,给足了舒意私人空间。
“喂,穆格?”
当听见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时,岑旎撩起眼,连带着眼皮也抖了抖。
“你到了?”舒意的手机贴在耳旁,细长的脖子伸直朝四周张望了圈,“在哪呢?”
岑旎便也不自觉地跟着往四周探望。
下一秒,两人几乎是同时看见了街对面的人。
岑旎意外地心一跳,视线停止。
男人指节衔着烟,倚靠在车门,玩世不恭的轮廓藏在烟雾后,连带挑起眉时的角度都是那样的散漫疏离。
戛纳的海风吹来,带着初夏的味道,岑旎的脑袋懵了一瞬,变得空白,所以你此时问她戛纳的初夏是什么味道的,她说不出来。
“拉风的,红色限量版跑车。”
“送给她作为这部电影入围康城影展的礼物。”
“背后有人,在德国斯图加特订制。”
“保时捷总部,车身印着她名字。”
“豪砸上千万,全球只有一部,空运回国。”
这些字眼,一个接一个地蹦入岑旎的脑海,与眼前所见的元素一一对应上,分毫不差的。
就连跑车的副驾驶位还躺着一扎浓烈艳丽的红玫瑰。
用棕黄色的牛皮纸包裹的,整整一大束。
“不知道她花粉过敏,还经常给她送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