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下来了。
而且他还有幸得到了公孙月的倾心。
在意让他患得患失,竟然不由的担心如果公孙月厌恶他的出身该怎么办。
如今看来,实在是他庸人自扰。
下意识伸手抱了抱他,公孙月忙又收回手把人推开,瞪了他一眼。
这可是在长辈的墓前,哪里能这样亲昵。
轻轻提起裙角,公孙月跪在地上,给眼前貌不起眼的坟茔行了个礼。
多谢你让左渊来到世界上,让我遇到他,她心说。
左渊这次没再拦她,且跟着跪下。
可也没有让她耽搁太久,行完礼后立即就把人扶了起来。
琼娘一直跪在地上,这会儿总算是从激烈的情绪中回了神,在发现公孙月竟然肯跪下行礼后,她不由得一惊,抬头看向左渊。
那边两人正说着话,没有理她。
她默默看了两眼,转而看向坟茔,心中默念两句,低下了头。
耽搁过后,左渊和公孙月就该回宫了。
正在这个时候,也该离开的琼娘忽然叫住了左渊。
“陛下——”她口中话语一顿,有些犹豫。
“你们聊,我先上车。”公孙月心想这两个亲人许久未见,应该是有话要说,就准备避开。
左渊眉微皱了一下,本想阻拦,可还是没开口。
“什么话,说。”目送公孙月坐上车,左渊脸上的笑容就一点点的淡下去,化作了平静。
“多谢陛下,还愿意给姐姐置坟。”琼娘说着就跪下了:“我想,在此地置一草庐,待到我百年,与姐姐葬在一处,还请陛下准允。”
看着眼前的女子,左渊平静到近乎冰冷。
听不到回答,琼娘掌心出了汗,叩拜的越发低了。
“随你。”遥遥看了眼那座坟,他忽而嗤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琼娘跪在那里,看着御驾远去,才慢慢微顿在地。
潮湿的衣襟贴在她的脖颈上,她这才发现,在刚刚那短短的时间内,她竟然出汗了。
明明刚刚皇后在的时候,这位新上位的帝王并没有给过她如此大的压力。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帝后感情何等深挚。
马车上,公孙月有些疑惑,在她心中,左渊并不是苛刻的人,可这个琼娘,明明和他有着亲戚关系,却为何会这样的惧怕他呢?
这个疑惑一闪而过,左渊上车后几句话就让她忘记了这件事。
琼娘转身回去,又在坟前呆了许久。
她有许多的话想说,可真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姐姐,他长大了。”她思来想去,轻声说:“还做了皇帝。”
“他还给你安排了坟茔。”
“他很好,当初,我们不该那么对他的。”
一座孤坟坐立与青山绿水间,琼娘说出口的话空空荡荡的落在这里,让人失神。
前往边关坐镇的世家郎君,在屠杀异族部落的时候,看到了美艳绝伦的族长之女。
他把人带回京,做了外室。
可杀父屠族之仇,那女子却从来没有忘记过。在报复无望后,她把一腔怨恨,都撒在了自己逼不得已下给仇人所生的儿子身上。
轻贱,鄙夷,打骂……
琼娘没想到,左渊竟然还会愿意给她的姐姐,那个不称职的母亲收敛事故。
他的确是个好孩子,当初是姐姐对不起他。
冷眼旁观的她,也对不起他。
马车上,一直有些别扭的公孙月总算想起了自己之前一闪而过的想法。
“夫君,我们要不要给娘亲移个坟?”如今左渊称帝,她们大可以给她的母亲安排好来历,正名,选一个风水吉地葬下,而不是就让她孤零零的沉眠在那里。
“她,生前流离失所,不曾安乐,如今便让她在那里长眠吧。”左渊温和的说:“也算是能得个清净。”
不过是一捧空棺罢了,何必费那么多的心思。
“那便听你的。”这句话说的含糊,公孙月没忍住看了眼左渊,只以为其中是有些她不知道的隐情,就也没多问,依言道。
相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左渊的父亲,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