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的一声,左渊执子,一枚棋子落入棋盘,顿时解了这局。
李风上前,轻声请郭阳离开。
郭阳唇角动了动,就对上李风满不在意的双眼,他的话顿时卡在喉咙,说不出去。
几息后,他一挥衣袖,转身离开。
门窗大开,三月底的天气已经逐渐和暖,甚至中午时还有些热。
轻风裹着茶花的香气拂进书房,让隐约有些凝重的气氛略微放松了些。不知哪处院落的歌声隐隐,被风送来这里。
……
“我知道了,”短暂的沉默后,左渊轻声说,眉眼轻垂,满是思量。
公孙绍放下一子,看棋盘上黑白两条大龙形势焦灼,不由双眉微皱。
“若真是如此,左将军还需小心些才好。”他轻声说。
左渊放下棋子,似是早已思量好,又说:“不知昨日刺杀公孙姑娘的幕后真凶,家主可曾找到?”
他这话转的突兀,上一句还是家国大事,下一句就转到了公孙月身上——
公孙绍一顿,看了左渊一眼,暗含打量,说:“这就不劳将军操心了。”
左渊也没有坚持,顺从的就转移了话题,说:“这请神容易送神难,不知贵府上范庄两家郎君,家主作何打算?想来——”他抬头一笑,意味深长,说:“我不走,那两位是不可能走的。”
“他们愿意住,那就住着。这几个人的吃住,公孙家还是能管的起的。”公孙绍毫不在意的说。
至于其他,自然是有招拆招了。
左渊又笑,说:“那倒是我想多了。”
公孙绍抬头看他,问:“说起来,将军又准备什么时候走?”
左渊毫不在意,说:“大概在入秋前都不用我回去了。”
“哦,将军竟然这般豁达?”左渊为什么被留下,两人心知肚明,便是公孙绍,也不由诧异于他的从容。
左渊含笑,说:“总要让别人放下心才好。”
公孙绍目光一动,了然点头。
歌声骤急,左渊分神往那边看去一眼,说:“贵府今日好生热闹。”
“昨日庄家郎君救了小女,我那二子便摆宴相谢,舞乐起,自然热闹些。”公孙绍扫了一眼,余光落在左渊身上,笑着说。
左渊垂眸,又捻起一枚棋子,说:“原来如此。”
公孙绍没看出什么,索性就直接问了。
“之前郭盛曾经提及,要为小女与将军做媒,不知将军作何想法?”
左渊不急不缓的抬头,微笑,从容沉稳,说:“婚姻大事,自然以公孙姑娘的意愿为主,家主问我,可是问错了人。”
公孙绍看他,目光一闪,说:“将军说笑了,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哪里是以小女为主了。”
不得不说,左见微这副气度,的确绝佳……
“哦?”左渊惊讶的扬了扬眉,说:“我还以为以家主对姑娘的宠爱,会由她挑选,原来竟是我想错了。”
错倒是没错……
但是不能承认啊,万一有不轨之徒跑去勾引他家小如意怎么办?
公孙绍心念一闪,道:“婚姻之事,关乎一声,自然要我过目才行,将军这话,说笑了。”
“是我的错,”左渊直接认错,被眼睫掩住的双眼闪过笑意,抬眼一笑说:“还望家主不要见怪。”
以公孙绍疼宠公孙月的模样,这话……听听就好。
公孙绍总觉得哪里不对,仔细看了看左渊,却又没找出来,只好放弃。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只是几句话的功夫,自己的黑棋就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
丝竹声声,云袖飞扬。
“之前谢过庄家郎君相救,还请饮了此杯,也好让我聊表谢意。”公孙月举杯相邀,请庄晟一饮。
庄晟一饮而尽,又笑:“公孙姑娘太客气了,英雄救美,乃是乐事,尤其是姑娘这样的美人。若有机会,便是再来一,不,几次也无不可啊。”
他紫色衣袖拂过桌案,眼角微挑,自有一股风流滋味。
公孙月掩唇轻笑,小脸泛上粉晕,微微垂眸,而后抬眼道:“庄家郎君过誉了。”
“这可是我的肺腑之言。”庄晟眼睛微亮,又加一句。
公孙凌看着使劲撩自家妹子的庄晟,眼神不善。道:“庄兄这话不妥,我只愿我家如意这一生平安和乐,像这种险事,还是越少越好。”
此话一出,本因一对出色男女说笑而产生的旖旎气氛顿时散去。
堪称是冷场达人了。
“三哥,”公孙月无奈的说,好歹是客人,怎么好这样不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