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盛讪讪一笑,肉眼可见的心虚,道:“端明兄莫怪,你家三弟拿出的那个方子,莫说是我,便是范庄两家,怕是也要动心的……落在我手里,总是要更好些的。”
公孙绍看他,不置可否。
“与谁结亲,是郭兄的家事,我无甚可说的。”至于那琉璃方子一事,他竟是一字不提。
郭盛心中一松,又笑:“端明兄……”他沉吟片刻,道:“这事,我也知道是我不对,这样如何,我那六郎,实在是不堪大用,以后造化如何,全看他自己,我不会多管,你看如何?”
这就是他一路想到的办法,也是为了表态。
说到底,是方子郭盛也想要,与公孙绍的交情他也不想丢。
公孙绍微讶,看着郭盛,确认他话中的真假。
最后,他才确定,对方是认真的。
“六郎可是广民兄的嫡长子,你竟也舍得?”公孙绍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而后询问。
见他这样,郭盛略微放下了些心,笑道:“这天下事物,有德者居之,六郎行事荒唐,配不上我郭家继承人之位,自然要换人来做。”
公孙绍脸上笑容更胜,说:“广民兄说的是。”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刚才有些紧绷的氛围又变得和缓起来。
又聊了一会儿,郭盛告辞。
看着对方离去,公孙绍轻笑一声,满是讥诮。
拿一个本就是废子的嫡长子,来换一个方子和他的欢心,这郭盛,打的可真是一手好算盘。
他那个弟弟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蠢,为了图谋以后,拿出方子嫁女,却不知道,要嫁的人,早已经被人放弃,断绝以后的可能了。
只是不知,那郭阳,又是怎么想的呢?
至于那个方子——
早在当初送出去的时候,他就没想过要保密,甚至对于公孙卫能把那个方子藏到今天才送人,他还有些惊讶。
想来,是他那位好父亲在临终前特意叮嘱过他的吧。
转眼间,已经十五年了……
客院。
“我已经去向世伯求亲了。”眼看着棋盘上黑子已颓,庄晟扔下棋子,冷不丁的说。
范承丝毫不见惊讶,只没忍住又咳了咳,而后轻笑:“想来庄兄是被拒绝了。”
前两日下雨变天,他又生病了。
庄晟斜眼看他,有些嫌弃,又冷笑,说:“拒绝?不,他还没来得及,郭盛老儿就又回来了。”
“又回来了?”范承声音一紧,去而复返,必有大事。心里想着,他看向身侧的近卫。
近卫摇头,很是无奈。
庄晟又嗤笑一声,说:“看他做什么,你我两家的探子早在前两日折了个干净。不得不说,这公孙家下手,可真是干脆利落。”
说着话,他眼睛微眯,嘴角的笑意变得略微怪异,放在棋盘上的手不可抑制的捏紧,在上面留下了几个指印。
范承微不可查的往后避了避,移开视线。
他讨厌跟疯子说话,更讨厌跟一个不能自控的疯子说话。
“庄兄可知,到底是因为什么,竟让公孙家大动干戈?”他看向院中那丛翠竹,轻声询问。
庄晟看他,看他没有回视,又嗤笑一声,饶有兴趣的说:“我不知道,范兄呢?”
范承回头看去,温和笑道,说:“我自然也是不知的。”
见他这样,庄晟轻啧了一声,没再多说。
“那这次,你觉得郭盛是为何回来?”庄晟又问。
范承轻笑,说:“郭盛为何而来?”
“为了他儿子,”庄晟讽笑,又道:“我记得你们范家也下手了吧,说起来,那个郭阳还真是蠢,他竟然真的被挑动了心思,要是我,谁敢在我面前说那些,我非得让人拖出去打死不可。”
范承脸色纹丝未动,又笑:“还有一个人你忘了,那就是公孙四娘,还有她的父亲。”
“公孙卫?就他?”庄晟不屑道。
“他是不成气候,可谁让他有一个好爹呢?我的近卫告诉我,他看见公孙卫的人拦住了郭盛。”
“你特意找人去盯公孙卫?”庄晟立即反应过来。
范承不置可否。
“啧,看来,这个公孙卫手里还是有好东西的——倒是可惜了。”庄晟道。
范承神色未动,眼中也有惋惜之色一闪而过。
自然可惜,若是他们提前知道,哪里能让这东西落入郭盛手里。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可能让郭盛松口,回来找公孙绍的,随便想想就知道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