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他身边的亲卫李风就疾步进来,低声道:“找到线索了。”
手上的动作一顿,左渊将手中的书合上,转头看他,平和的目光变得沉稳肃然。仿佛一瞬间,从捧着书卷的儒雅学士,变成了手握利剑的将军,口中道:“在哪儿?”
他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看不出丝毫的急切。
“城中花楼群芳苑二十年前一位花魁,容色惊人,名动一时,至今还有人有印象。外貌和您所画的,十分相像。经我们查证,这女孩儿还是二十五年前,群芳苑买下来的,当时只有十岁,年龄也能对上。”
“人呢?”左渊安静的问。
二十年了,也就是说对方已经三十五岁了。在花楼那种地方,是容不下这种年纪的女人的。前提是,她还活着。
“七年前得了重病,被花楼赶了出去。”李风说,脑袋低下,腰也更弯了些。
他握着刀的手依旧稳当,却掩不住身上的紧绷。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在透漏着一种名叫恐惧的情绪。
“继续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左渊身上的气息动了一下,很短暂,只是眨眼间,便就又恢复了平静。
“是。”李风领命,退出去后连忙找人去继续寻找。
将军对这件事的上心出乎了他们的预料,还是要快些才好。世所周知,连战连胜的大将军左渊,他的脾性可不止是表面的温和沉稳啊。
李风出去后,李云随之进来,禀报了今日郭阳的行程。
左渊一直平静的听着,等听到郭阳和公孙苒聊天,被公孙月听到后,他手上的动作又是一顿。
“蠢货。”他说。
他是真的想不到,郭阳竟然能这么蠢。
郭盛的嫡长子,就是这么个样子吗?他难道不明白,在身负和公孙月婚约的时候,又和公孙苒扯上关系,意味着什么样的后果吗?
“随他去。”左渊说。
“将军?”李云惊愕,郭家郎君如此行事,完全是把公孙绍的脸往脚底下踩啊,他们不阻止吗?
“你觉得,这件事公孙绍可知情?”左渊只说了这句,就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了。
李云行礼后退出,思绪几转,明白了过来。
郭家郎君和那公孙苒,明显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这事他们都能发觉,更何况公孙家。
而公孙家竟然没有阻止……
这么说,公孙家竟然是有意退婚的吗?
这个想法一晃而过,李云跟着就想起了自家明显是准备旁观的将军。
将军对公孙家财力的看重,他心中清楚。可现在……某个想法一晃而过,他心中不由一惊。
不想郭家和公孙家联姻的人那么多,原来自家将军也是其中的一个吗?
思及此处,李云不敢再多想。
这件事背后的深意,实在让人心惊。
另一处院中。
郭阳手中拿着书卷,却迟迟不曾翻页。
指尖在白纸光滑的页面上划过,郭阳心中想起的,却是今日和公孙苒见面时,她那莹白的面颊。
当时她还吟了几句诗,很有才情。
不过,为了避嫌,她并没有和自己过多相处,只是聊了几句,便就走了。当时他心中觉得对方十分守礼,是个好姑娘,现在想想,却忽然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当时该和她多说几句话才好。
他自幼博览群书,和一众好友相聚时,偶尔吟诵一句他们都不知出处,可今日和那位公孙四娘聊天时,她竟说的头头是道。这样的有才女子,合该引为红颜知己才是。
出神的想了好一会儿,郭阳又想起了他那个未婚妻公孙月。
她的相貌也很好,可他想起时,却只记得那一身的高傲和微抬的下巴,以及一双明亮清澈,直视他的双眼。
他嘴角一抿,即便只是想起,也有些不悦。
这样丝毫不温婉贤淑的脾性,哪里是能做好妻子的样子。
清明节后,便要开始准备三月三上巳节了。
按理说,该公孙家准备临水饮宴一事。可公孙绍发妻早逝,至今未在续娶,导致家中没有主母主理此事。于是,这件事便就落在了闫家头上。
闫箬亲自来送的请柬,公孙月留下她玩了半晌,等到下午才依依不舍的把人放走。
“自从你订婚,你都很少来找我玩了。”她不高兴的抱怨。
说起此事,闫箬的脸又红了。
脸红归脸红,她说起话来却不见有多害羞,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说:“我忙嘛。”
“忙着和徐放在一起。”公孙月戳破,斜眼看她,冷呵了一声。
闫箬丝毫不以为耻,笑的更加开怀,道:“小如意你以后就知道了,有情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开心的。既然如此,又何乐不为呢。”
公孙月眨眼,的确不懂。不由噘了噘嘴,不高兴又带着笑意,说:“好吧好吧,快去找你的大郎吧,别在我这儿呆着了,快去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