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是怎么想的呢?公孙月心里想着,有些茫然。
正在这时,蓝袍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头看来,公孙月身子一侧,躲过了对方的视线。
还挺敏锐的,不错,她想。
楼下,蓝袍人目光一扫,对上了一道好奇的视线,是一个身穿粉色襦裙,眉目如画的女孩儿。
两人四目相对,她似乎被惊到了,目光移开,下意识的一侧身闪躲,露出精致的侧脸,肌肤白里透红,小巧的耳垂上满是红晕,戴着的红珊瑚耳坠晃动开来,一时间竟分不清哪个更红。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蓝袍人心中一动,礼貌的收回了视线,可那双婉转水润的眼眸却依旧清晰,心中更是不由的想起了曾经读过的那句诗。
暗自算着时间,公孙月再次看去,跟着就撞进了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眸里。她不由的一愣。
骏马之上,玄衣青年发现了蓝袍青年的动静,随之看了赏味楼一眼,恰巧,与再次看来的公孙月撞了个正着。
一眼看清公孙月的容貌,他眼睛微睁,有些惊讶。
马蹄声清脆的敲击在青石地面,只这几眼的时间,一行人已经行过了赏味楼,疾驰而去。
玄衣人握着缰绳的手一紧,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停下。
罢了,既然已经看见了,回头自然能找出对方。
他的身份在这里,实在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表露出对对方的与众不同。届时,指不定会给对方招来祸事。男人心想,跟着开始思索该如何确定对方的身份。
楼上。
公孙月眨眼,觉得有些莫名。那玄衣人的眼神好奇怪,就像在哪里见过她一样。
可是,她根本没有映像啊。
“怎么样?”听闻马蹄声渐渐远去,斜倚在贵妃榻上,捧着卷话本看的闫箬看向她,有些好奇的询问。
她和公孙月是好友,而她的祖母闫家老夫人则是公孙月母亲阮湘的义母。老夫人喜欢公孙月,一直都是让她直接喊外祖母的。她们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关系亲密无间,甚至比起家里的亲姐妹还要来的要好。
“还好,就这一眼,看不出什么。”公孙月转身在她身旁坐下,懒散的往她肩上一道,随口说道。
“还好也就是不讨厌,后面慢慢相处就好了。”闫箬若有所思,然后微笑着说。
作为好友,她自然是希望公孙月能一切顺利,幸福安康的。
“还好明明就是一般啊。”公孙月小声嘟囔,作为最受宠爱的女儿,她从小拥有的都是最好的。被还好这种词形容的存在,在她的生命中寥寥无几。
闫箬无奈微笑,说:“你们之前从未谋面,互不了解,当然会这样。等熟悉之后,自然就不同了。”
“但愿吧。”公孙月轻声说,眼中期待一闪而过。
两人在这酒楼里又消磨了一会儿,起身离开。
婢女先行,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和马车一起候在酒楼门口。公孙月和闫箬道别后各自上了马车,起身回家。
簇景院。
公孙月的院子,位于公孙家景致地段最好的院落。院中珍奇花木无数,可谓是一步一景,巧夺天工。从这里,不管是去公孙家正院,也就是公孙月的父亲公孙家家主公孙绍的院子,还是去太夫人处,都很方便。
眼下正是二月里,院中的玉兰已经抽出了芽孢,桃花快它一步,已然半开。
盆中养着的水仙微微颤抖,幽香阵阵。
春日下午的阳光温熹软和,微风正好。
梳洗掉身上沾染上的尘土,公孙月坐在妆台前,由着知秋一点一点的打理她那满头青丝。玫瑰花炼出的精油在发间轻轻揉搓一下,香气随之散开,落得一室幽香。上好的黄花梨制成的发梳上雕刻着万事如意纹,一下一下的在发间穿梭。
“姑娘,”角落里的采青上前,低声唤到。
“嗯?”公孙月随口应了一声,从纤毫毕现的琉璃镜中看了她一眼。
“婢子在赏味楼看到了四姑娘。”采青上前,压低了声音说。
公孙月柳叶似的眉一挑,惊讶中带着点轻讽,说:“她?还看见什么了?”
“郭六郎君和四姑娘对视了一眼,四姑娘……害羞了。”采青低了低头。
略坐直了些,公孙月半阖的眼睁开,总是过分多情的桃花眼中笑意渐浓,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物事一样。
身后,知秋立即住手,退到一旁,双眼中含忧带怒。
屋内其他几个丫鬟虽然没听清说了什么,可看见两人如此,也跟着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的不敢惊动公孙月。
“郭六郎君是什么反应?”公孙月问,伸手拿起一枚衔珠凤钗,微微一晃,看着上面米粒大小珍珠穿成的流苏在半空中晃悠,下面坠着的红翡耀眼无比。
一时间,竟分不清,是自家姐妹觊觎自己的未婚夫这件事有趣,还是这漂亮精致的凤钗更有趣。
翡翠,乃是公孙月母亲阮湘发现的一种新奇的宝石。
不同于母亲喜欢的绿色翡翠,她更喜欢这种鲜艳如火的红翡。
“婢子未曾看见,请姑娘恕罪。”采青头低的更甚,连忙请罪。
公孙月将凤钗放回去,又拿起一枚栩栩如生的紫色堆纱牡丹花。花瓣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抖,恍若真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