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宫中唯有一个虞子矜不谙世事,率直无畏,兀自赖在玄北怀里,赌一小阵气后又没心没肺吃吃喝喝起来。
“听闻王月末将亲征佩珏?”
用膳时无人语言,一贯活泼小公主也只顾埋头,婴贵妃腹中来回斟酌几回,柔声开了口。
“三五日后便动身。” 玄北回。
“臣妾身处内宫,无才无德,不能助王一臂之力,只得缝制一只平安香包。” 婴贵妃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巧香包来,上头绣金龙踩云,针脚精细。
“雅妃有心了。” 玄北接过。
婴贵妃回以一笑,又问道:“不知王出征后,虞儿郎该安置何处?臣妾愚钝,不敢随意安置,若虞儿郎不嫌,暂居如梦阁倒也不错。”
一心进食的虞子矜茫茫然抬起头,脸颊两旁鼓鼓,好似叫鸡鸭鱼肉塞得满满当当。
“不必安排,他与孤同去。” 玄北淡淡道。
于是虞子矜又复垂下头颅,一心净是吃。
“王不应说此等丧气话。” 贵妃神色一瞬杂乱,片刻收起,“不过战场上刀枪无眼,虞儿郎又身弱娇贵……”
玄北轻巧提起个笑来,“战场之上,非生即死。孤活着,他便半根发丝不可少;孤若死,他也不该独活。”
竟是……同生共死。
婴贵妃面上柔色小小一晃,极快,犹如飞鸟过青山。
“如此也好,不然虞儿郎独留宫中,没个实名容易遭人欺负。” 她再开口,神情如常,“不知多拉公主又如何安置,臣妾本不该过问政事,然公主安排实属后宫内务。听闻大王至今仍未独见公主,不知王心中是否安排公主名分?”
“暂且安置桃夕宫即可。” 玄北稍皱眉,“和亲一事不过稳联盟,多拉卓玛拉年岁才如喜乐,姑且在宫中安养,去留日后定夺。”
王言下之意是不打算将多拉公主真正纳入后宫了。
婴贵妃细细思索:桃夕宫雕栏玉砌,算来也是妃位寝宫,由此可见多拉卓玛拉如今至关重要,不可轻视。
看来王势必要拿下佩珏。
她一边又瞧见虞子矜指着够不着的菜肴要玄北夹,好似一切不听在耳。
婴贵妃该问已问,一时无话。
玄北素来少与嫔妃谈政事,更不露心事,也不喜听妇道人家嘴碎讨论那些鸡毛蒜皮,自然谈不拢,言不过十句皆是无话可说。
桌上只余下虞子矜头尾不搭理旁人,间或才与玄北说上一两句。
晚膳过后,玄北便要走。
婴贵妃好似忽然想起,便问:“王此去可要带上一两名宫女伺候?”
军营如同归处,玄北以往从来是只身独去,大多事务亲力亲为。这一回贵妃考量多一个娇生惯养的虞子矜,这才生出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