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为惊动天下的青楼舞女蔻丹,艳名远扬,引无数英雄尽折腰,一颦一蹙美如天仙。于十六年前十里红妆嫁入状元府,夜夜红烛芯火晃。
本是好归宿,奈何为铃人。
不出三年,深情全消,眉眼暗淡。
夫人蔻丹心灰意懒,不再起舞,失却当年风华。无论状元郎如何张皇,径自如一朵凋零残花。
二为蔻丹婢女其其格,幼时容颜毁于烈火,阴沉少语。偏如飞蛾扑火投身于情,不惜以下三滥的手段主动献身状元郎,后来因为继蓄意害得蔻丹落胎而获罪,与其子一同丢入弃院,无人问津。
虞子矜记性上乘。
他记着蔻丹依靠窗扉,碎发蜿蜒而下,遮不住骨里风情万种。双目寡淡无光,一只素手撑脸下,慢慢悠悠问:可是开春了?
那时虞子矜望着雅致春风卷花瓣,漫天纷飞,柔情万物。
蔻丹却视若无睹。
她将眼落在了荒凉寒冬里。
也牢记其其格醉生梦死双眼迷离。
她嬉笑,她抽泣,她怒骂她鞭打,她从不曾看着他。
是另一个高不可攀的男人住在她眼里,遮挡去春夏秋冬柴米油盐。她昼夜趴附在冷硬木榻上,若非梦着,便是咀嚼残梦将梦新。
成也情爱。败也情爱。
虞子矜不是蔻丹,亦非其其格。更不能是。
他时刻要走。
若非玄北又一次伸出双手搂他入怀,他便会走。生也好,死也罢,他一心要走,谁人也强留不住。
可玄北如此暖和。
虞子矜想:外头冰天雪地,再也寻不到如此温暖了呀。
于是他决意姑且留下。
他夜里起身借着皎洁月光照铜镜,瞪大眼细细看着。
没有。
没有玄北。
少年儿郎不识情,再无担忧。
虞子矜蹑手蹑脚爬上床榻,钻入被褥,娴熟地蹭进玄北怀里,安安心心合上眼皮。酣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