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瞥了一眼周憬琛,周憬琛偏过头朝她弯了弯眼角:“好。”
叶嘉:“……”
余氏匆匆离开,小碎步地出了花厅。叶嘉干脆起身过来拉住周憬琛的一只手,架到自己的肩膀上。刚才还走得稳当当的人,贴着叶嘉就将自己一半的身子直接压过来。叶嘉冷不丁地被他压得往旁边趔趄了一下,等站稳了扭过头瞪他:“……能不能好好走路?”
“手脚无力,方才走过来都是硬撑。”周憬琛眨了眨眼睛,好脾气地解释。
叶嘉:“……”我信你个鬼!
不过叶嘉也没有拆穿他,扶着他慢慢地往花厅外头走。
说起来,沈府的宅邸占地很广,前后五进五出。院落都有七个。叶嘉不清楚他原先是养了多少女眷,以至于需要这么多院子去住人。但周家这么多人分两个院子,还暂时住不满。女眷住一栋院子,旁边的小跨院则分给了孙老汉祖孙和叶四妹夫妻。
园子也有三个,前院一个,后院一个,靠书房那边还有一个。叶嘉扶着周憬琛往前院的花园走。这边有一个方形的回廊,回廊再往前延伸则有一个葡萄架子,如今零零挂挂地挂了许多的葡萄。
叶嘉先前让人在葡萄架下面打了一个双人的吊椅。有些像秋千,但是用木头支起来,更稳固一些。
叶嘉扶着他往那边走,七月的烈阳透过茂密的葡萄藤洒落下来。光斑落到周憬琛的肩上脸上,绿意仿佛被阳光晒化了一般在他的肩头流淌。
这人真的很容易养白,被绿色映衬着更显清透。原先在外奔波的有些粗糙的皮肤,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就又恢复了白皙细腻。乌发如瀑,眼若冷星。唇色虽说淡淡,却更显羸弱堪怜。余氏也是这般的人,有时候不得不嫉妒某些人是天生丽质。
他眼角不自觉地弯起,仿佛没注意到叶嘉落到他脸上身上的目光。
吊椅是那种双人的,能承重几百斤。两人坐下来,立即感觉到了阴凉。这便是植被厚的好处,能吸热消暑。时不时从两侧的角门窜过凉风,瞬间就叫人心静下来。叶嘉先扶着周憬琛坐下,因着衣裳没有系腰带,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他人一坐下,领口就有些被扯开。
叶嘉眼眸一闪,与这人四目相对。
四下里无人,周憬琛这厮目光落到叶嘉的脸上,对于自己衣衫不整表现得十分坦然。领口微松地露出锁骨和一点点胸膛的轮廓。叶嘉板着脸瞥了他一眼,倾了倾身,手搭在了他的衣领上。刚准备替他将领口理顺,一直表现得柔弱无力的人忽然伸手捏住了叶嘉的下巴。
他手指温热,触碰到叶嘉的皮肤便十分有存在感。叶嘉一愣,那人就前倾将嘴唇贴到了叶嘉的唇上。
清冽的气息喷到她脸上,周憬琛垂着眼帘,轻轻地启开了叶嘉的唇齿。舌尖探了进来,动作温柔又缠绵。勾着叶嘉的舌尖起舞。叶嘉眼睫颤抖得飞快,那人的一只手按住了叶嘉的后颈。另一只手环住她腰肢,片刻间,天旋地转,叶嘉人已经被他抱到了腿上。
啧啧的亲吻声在蝉鸣之中也听得清晰,叶嘉的呼吸凌乱,一阵酥麻从后脊梁窜上了心口。
周憬琛的手忍不住在衣裳下摆边缘试探,克制又放肆地攻城略地。
两人这段时日虽说住在一个屋子里,但因为周憬琛身上有伤,并没有睡一张床。哪怕周憬琛再三表示他身体无碍,叶嘉也还是没回床上。两人夜里总是要拉扯一回,说起来已经许久没有亲近过。这次只是亲吻,叶嘉感觉灵魂都要被这人给吸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叶嘉感觉自己快要憋死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不要胡来。”感受到臀下的弧度,叶嘉眼严厉地警告他。
周憬琛的下巴搭在叶嘉的肩膀上,环抱着她,忧愁地叹气:“……得尽快把这些事料理清楚。不然总这样戛然而止,要出人命的。”
叶嘉假装听不懂,等他缓和了,利索地从他身上下来。
藤下的凉风渐渐平息了躁动。叶嘉长吁一口气,在他旁边坐下来。蝉鸣声绵延不绝,叶嘉满脑子想别的来转移注意力。倒是想起一桩事来:“对了,你从邕州回来的当日顾明熙来过。”
周憬琛抚平衣角的动作一滞,抬起眼帘看向叶嘉。
“她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叶嘉扭过头来,“她说西北要打仗了,一个月以后。”
周憬琛眼睫微微一颤,沉静道:“哦?”
“除此之外,”叶嘉狡黠一笑,意味不明地提了一句:“她认识程毅。”
周憬琛微微弯起的嘴角慢慢平直了。他垂下了眼帘,面上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但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心中不平静。叶嘉瞥了一眼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手指不自觉地点动了起来。这是周憬琛的小动作,一旦有什么盘算就会无意识地点动手指。
“相公,你说,顾姑娘是什么意思?或者说顾家是什么意思?”说起来,顾明熙也有很长一段时日没上门了。跟往日跟三岔五去门口闹一出不同,这段时日大门口格外的安宁。
“……不管顾家何意,这等危言耸听的话,不听也罢。”周憬琛的神情有些微的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嘉看了他半天不太看得透,嘀咕似的问了一句:“说来也奇怪,顾家人是离开了么?往日经常上门求见,这段时日倒是太消停,镇子上也没见到这两兄妹人。”
话音一落,周憬琛眼中幽光一闪:“应当是回去了。”
周憬琛抬手抚了抚叶嘉的头发,嘴角缓缓地勾起来。明明是很文雅的笑容,不知为何瞧着有些邪佞:“听说不久之前,顾明翼好似出了些事。顾姑娘兴许是受了惊吓,这段时日不敢出门。”
“顾明翼出事了?”叶嘉忙起来根本顾不到旁人,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嗯。”
“出了何事?”叶嘉实在有些好奇,“相公你如何知晓的?”
周憬琛笑了一声,看着叶嘉。
叶嘉眨了眨眼,立即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周憬琛是东乡镇的校尉,镇上出了何事他得知再正常不过。何况周憬琛一直叫人盯着顾家人:“不过顾明翼到底出了何事?何时出事的。”
周憬琛见她这么好奇,便言简意赅地将顾明翼的事给说了。原来,半个月前,叶嘉为梨花膏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顾明翼在虹山附近骑马。马儿受惊,顾明翼很不幸地摔下来,被疯了的马踩成重伤。失血过多不说,镇上又找不着大夫,性命危在旦夕。
“……所以顾明熙就带着他回轮台寻医了?”叶嘉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一遭,“不过虹山那边不是有曾青矿吗?听说那边如今是大都护手下的卫兵守着,他跑到那边去纵马,不被人杀也要被人废……”
后面的话,叶嘉湮在了嗓子里。
周憬琛但笑不语,十分无辜地点评一句:“运气不好罢了。”
叶嘉:“……”
默默地搓了搓胳膊,叶嘉斜了一眼笑容如沐春风的周某人,有些无语凝噎。
……罢了,不管这桩事跟周憬琛有没有关系。顾明翼残了也好,正好省了他们兄妹俩整日在眼前晃悠。虽说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顾明熙总是来意有所指地讽刺她也挺烦的。
“对了相公,”叶嘉伸了个懒腰,歪了歪脑袋看他,“顾明熙所说的,遇到她以后,我总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你说她所说的这个‘她’是指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