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昱侧躺在床上,一言不发,青书见状也知自己是话多了,也不敢再说旁的,端起那茶盏便往屋外去。
“本也是我欠她的.....”
关门的青书手募自一顿,恍惚好像是听到了这句话,不免伸头又往里头看看,却什么也看不到,只当是听错了,摇了摇头便又出去了。
贺昱平躺在床榻上,隔着帘幕往外看去,除却微微烛火外,什么也看不见,恍若身坠混沌,分不清今夕何夕,须臾后又听床帐内又喃喃道:“本也是我欠她的......抵她一条命倒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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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下又下了一场雪,出了院子,一阵阵冷风袭来,雪夹着风落在她的大氅上。
玉岁撑着伞,看了眼湿泞的路忙道:“姑娘,咱走的快些吧,风雪渐盛,你的身子再遇寒气怕受不住。”
姜笙点了点头,裹紧了大氅便加快了脚步,只是贺昱的院落距她的小屋还有些距离,需得在穿过好几个长廊,穿过后花园时,脚下一片寒凉。
姜笙低着脑袋,忽感到衣袖被牵扯,转头看去,玉岁将伞檐微微下压道:“姑娘,世子爷。”
姜笙顺着放心看去,一身墨色大氅下,少年乘风雪脚步走来,他连氅帽都未带,白雪已然满头,却脚步仍然缓缓,未受风雪影响,似还有闲情逸致赏雪一般。
这样的少年郎,姜笙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颤颤的身子,不免都有些心生羡慕。
走进长廊,贺屿安跺了跺脚,抖去大氅上的落雪。
姜笙只是候在一旁,弓腰轻声喊了句“世子”,便抬脚要离去。
“小没良心......”
姜笙闻声脚步一滞,有些不明所以,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转头不禁问道:“世子爷说什么?”
贺屿安回过头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当真极瘦小,此刻在他面前,不过到他胸怀处,抿了抿唇道:“今日马下救你,你就没什么话与我说?”
姜笙这才恍然,方才并未听错,她皱了皱眉头,正说起来,救她的是贺昱,但若非是他牵制着那马儿,自己或是也在劫难逃。
可,那失控的马,分明就是他的坐骑。
姜笙抿唇,头都未抬,恭恭敬敬的弓腰道谢道:“是姜笙失礼,今日多谢世子爷搭救了,姜笙在此道谢。”
贺屿安挑了挑眉头,神色莫名,一言不发。
天色更黑了,四下的寒气顺着湿透的鞋袜不断的侵袭着她,不禁动了动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贺屿安顺着视线看去,不禁皱了皱眉头,恰被姜笙敏锐的捕捉到他的视线,不免觉得有些窘迫,忙将湿透的绣鞋掩于裙摆之下。
“就没几个好物件?”贺屿安问道。
姜笙头垂的更低,脸已然红透,这话听在她耳里,俨然就是取笑,并未答一句。
贺屿安见她不语,心下忽腾起一丝不快来,甩了衣袖便离去,走出几步又顿了一下道:“这是尧京,四通八达的地方,你这幅样子是要让旁人以为是我国公府落寞了还是怎的,连个表姑娘都照料不好。”
话落,才抬脚离去。
玉岁见姜笙一直低垂着脑袋,心下有些愤愤,怨恼的看了眼贺屿安的方向道:“小世子怎这样说话,姑娘你莫放在心上。”
姜笙咬唇摇了摇头道:“无事,世子爷说的也在理,这里毕竟不是锦州。”
“姑娘.....”
姜笙打断她道;“走吧,太冷了,我鞋袜已湿,脚冻得快没有知觉了。”
她撒娇的拉着玉岁的衣袖嗔道,也唯有自玉岁面前,尚有几分娃娃的样子。
“好,咱快些回去!”玉岁忙撑起伞拉着姜笙往小院里去。
长廊下,家丁们正四处挑灯,见贺屿安脚步匆匆,气不大顺的样子,忙各个缩着脑袋小心燃灯,唯恐一个不小心招惹了这位小世祖。
武陌脚步匆匆的跟在贺屿安身后,却见他忽的顿下了脚步,武陌忙急刹住脚步,小心翼翼问道:“世子,怎么了?”
贺屿安道:“去秋廊阁!”
武陌闻声不禁为贺秋浓捏了把汗,想来世子爷是因着今早的事情,找四姑娘秋后算账的。
秋廊阁此刻灯火通明,婢女们手端着膳食往屋子里送,贺屿安看了一眼,便往屋子里去。
贺秋浓正跟着丫头盘花绳,闻声看去,抬头便见贺屿安沉着一张脸,心下一紧,莫名就想跑,可这是她的院子,还能躲到哪处去。
她松了手,深吸了一口气,勾了勾嘴角端出一副笑脸迎上:“三哥哥怎么到我这来了。”
贺屿安眼皮都未抬,坐在椅子上握拳道:“贺秋浓!”
一听他这么喊自己,贺秋浓便心知玩完,脸募的就垮了,撅着一张小脸道:“我错了,错了还不成嘛,能不能别总凶着一张脸,这是我,胆子大点,要是小笙儿,早被你吓的不知所错了....”
贺屿安神色几不可微一动,却只是恍惚间,又恢复一派冷然,勾了勾嘴角道:“错了?错在哪了?”
她哪里知道错在哪了,方才认错也不过是习惯而为。
她抿了抿唇胡乱认错道:“不该惹得那追暮发怒,可,可他的脾气我哪里能压得住嘛.....这事儿也要怪我不成?”
贺屿安眯了眯眼睛又问道:“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贺秋浓细细思索了下,却是实在想不出是什么来,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了,我哪知道还有什么错,去洗追暮也是三哥哥你的吩咐,这也怨不得我吧。”
贺屿安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扳指道:“沢宁为何会在马场。我不是说了,莫要去招惹二房,他伤了,还是我的马伤的,你以为这事儿没错?”
贺秋浓直呼冤枉道:“我哪里知道他为何会在,我只带了小笙儿一起,就连小笙儿,我也是让她在远处看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