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宫人正为谢皇后插戴头饰,忽听谢皇后一声冷笑道:“圣上竟然将那人带出宫去,还真是恩宠独加,我今天就去静华宫瞅瞅,到底生了个什么了不得的样子,是三头六臂,还是男生媚相。”
“娘娘使不得,”老宫人边为皇后上脂粉,边软声劝道,“娘娘针对其妹,已足令那人不敢造次,何必自降身价亲去见一个尚未有封号的妃子呢?”
谢皇后却道:“虽未有封号,却是眷宠正盛。我看,敲山震虎还是不够,他再怎么与众不同,只消人在后宫,我便能看得、管得,便是圣上也没道理阻挠。”
老宫人知谢皇后心有不甘,但她是明白,直接针对那人的举动委实不妥,唯一的后果便是激怒龙颜,于己无益。
正待开口再劝,却进来一名宫女,道静华宫的赵让前来觐见,老宫人闻听暗暗称奇,只道这人来得还真是凑巧,同时心生警觉,对谢皇后道:“娘娘,人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人只怕是为了他那胞妹的事,上门兴师问罪来了,娘娘还是有所准备为好。”
“兴师问罪?”谢皇后嗤之以鼻,她向老宫人笑道,“就凭他?他可也是后宫之人,胆大包天到开罪皇后?哼,我这就去会会这自甘为妃嫔的男人。”
谢皇后传令在正殿召见赵让,虽说是妃嫔觐见皇后,到底男女有别,殿中排了两列的内侍,加上宫女,不下百人,个个圆睁双目,都要见见新鲜。
残留半壁江山之前的王朝曾有过男妃,但隔江而治后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有男子入宫,便是连谢皇后在见赵让缓缓步入殿中时,也流露出惊讶之色。
众目睽睽下,一身宰相礼服的赵让若入无人之境,神色泰然,目不斜视,到凤座跟前,不卑不亢地向谢皇后半跪施礼,朗声道:“臣南越赵让,拜见皇后娘娘。”
谢皇后怔然,半晌后反应过来,勃然大怒道:“赵让!你身在后宫,对皇后竟然只施半跪之礼?”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气温骤降,作者很蠢地感冒了……
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
赵让见斥,并不慌乱,抬头向皇后,恭敬有加道:“回禀娘娘,臣暂居后宫,却不是后宫中人,也并非朝臣。臣是南越归降之国主,对陛下方行跪叩之礼,不知娘娘将臣归于后宫,是出于何意?”
谢皇后虽是年轻,脸却不嫩,当下冷笑:“大胆赵让,你是不懂宫中规矩?既已‘伺候’过皇帝,自然是忝列宫妃,所差也就是个封号而已,你怎的就不是后宫中人了?”
她见赵让无言以对,有意羞辱,更作一笑,嘲弄道,“只是你既为男子之身,龙嗣无望,封号是高不了,再受恩宠,也该懂这后宫规矩。侍寝次日你便该来请安,延至今日,我倒要问你赵让是何居心。”
皇后声音高亢,这一番话下来,堂上內侍宫女俱已知晓赵让是“伺候”过皇帝的人,纷纷向半跪的赵让投以了无善意的眼神。尤其是内侍们,他们难得见一轩昂男子落入此不堪境地,多觉幸灾乐祸,且赵让又无封号,其中有几个常得贴熨皇后心意之人,更肆无忌惮地窃笑出声。
赵让面上流露出恍然之色,对道:“原来这是规矩。还乞娘娘恕臣久在边陲蛮荒之地,无知至此。”
他稍一沉吟,半信半疑,甚而眼中带些畏惧,又问,“臣真是宫妃?”
“自然,”谢皇后不容置疑地道,“最差是个答应,侍奉帝后,从此便是你的职责,你今生今世都莫想再有出宫的一日了。”
她话音落后,向侍立在侧的老宫人使个眼色,老宫人会意,即刻扬声训道:“赵让,你还不跪?”
众人眼见着赵让双肩一震,听他带着怯意道:“陛下从未对臣说起过封妃之事。既是如此,臣理当跪拜娘娘。”
赵让说完,也不含糊,真将半跪改作双膝,俯首叩头,久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