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因为火丨药喷出时如梨花,所以才得到一个如此好听的名字。
千树万树梨花开,漂亮。
持枪人年纪略长,脸上有短胡,手上功夫不弱,一招一式皆有悍将风范,下盘稳重让人根本寻不到任何漏洞可以攻击。明明是寒冬日,他轻薄的劲装贴身却半点没觉得冷。
衣服薄到什么程度呢?一个大劈腿竟是还能看出衣服下持枪人的腿部肌肉。
送货人扛着箱子来到演武场旁,对着演武场里的男子喊:“云将军。有您的东西。我加急给您送过来了。”
男子一个转身,□□扭曲成一个让人怀疑要断裂的弧度,抖动两下,对准了送货人。凌冽的气劲吓得送货人倒退一步,讪笑着:“将军,您悠着点。我小命就一条。”
收枪。
男子没理送货人那点怂劲,把自己手里的梨花枪往边上架子上搁好,这才走到送货人身边,沉声问:“给她的?”
送货人竟是听明白了,点头低声回复:“是。傅尚书让其管事特意趁着全家赴宴时让我送回来的。说是花,具体管事并没有透露。”
云将军接过箱子:“我知道了。你休顿一天,我问问她有没有什么东西要你带回京城去。”
送货人忙点头:“是。”
云将军轻微掂了掂木箱:太轻了,要说是花,又会是什么花?
他沉默着将木箱带回自己房间,快速换了一套轻便的衣服,转头在府上马厩牵了一匹马出门。一样走的是后门,还是从后门直接前往了城郊外。
云家在郊外有另一处别院,院子很大,里头人很少。
在别院的人,每一个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全体军籍,无一例外。
门口守门人老远耳朵动了动,慢吞吞打开门看了眼外头,见一匹骏马由远及近,上头翻身下来的男子还扛着一个大木箱,便把门打开得大了些:“将军稍等,容我通禀一声。”
云将军微微颔首。
守门人朝院中走去,脚步快得不像寻常人,看似只走了三两步,一细看赫然已到了二十米开外。
云将军则是趁着这会儿,看了两眼这别院。
院子里年味很足,门口挂着对联,门内挂着灯笼。满地炮仗碎屑,显示出院子里前些天是充满喜庆迎接了新一年。空气里带着淡淡的香甜,能让人感受到一股生活气。
他静等片刻,就见守门人重新出来,拱手:“将军里面请,夫人在等您了。”
云将军往里去。
守门人将门重新关好,再度老神在在守在那儿。
越往里走,越能感受到别院的人间烟火气,那是京城无数金银珠宝的繁华都给不了的。云将军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半点没觉得诧异,径直走到前厅内。
前厅里女子正在低头往自己手上缠布带,她听着响声抬头,朝着云将军嫣然一笑:“哥,你怎么忽然来我这儿了?”
她眉间一点红,本该是艳丽得妆点物,却由于一张脸干净纯净,而显得漂亮不俗艳。她眉角已能看出一点岁月的痕迹,可那张笑脸和温和的嗓音,总能让人忽略她的年纪。
京城中无论谁看到她,都会一眼惊愕认出,她就是在京城死去了整整十年的云诗诗。
云将军将木箱放到桌上:“傅尚书送了东西过来。说是花,该是傅辛夷送给你的。”
云诗诗惊喜睁大双眼,顾不上缠自己手上的布带,拖着松垮的布带条就往桌边凑。她双手并用打开木箱,充满欣喜和好奇:“她要送我什么花?京城里的花在这儿能养么?”
云将军:“不知。”
当云诗诗打开箱子后,一眼就见着了里面的粉山茶。
她想要伸手摸一下花,却下意识停住了手。她手指甲全是黑色的,并不适合碰触这点鲜活的花……
不,不对。
这不是鲜花?
云诗诗往前又靠了靠,柔声惊叹:“这是干花呀。小家伙挺能干的。干花我能摸呀。”
她满心欢喜伸手碰了碰,见花半点没事情,更加高兴了:“哥,你看。我能摸到的。”
云将军应了一声:“你这两年排毒有点效果。”
云诗诗笑盈盈温和回着云将军的话,眼睛却一点不肯从花上挪开:“小家伙眼睛好了,我体内毒排干净了。我想回京城和她见一见。”
“你多年用身子试毒,就为了治好她。这两年她好转,你跟着排毒,稍好一点又想赶紧回京城去。哪里还将我挂在心上。”一个醋溜溜的男声先一步传来,“大不了将她接过来就是。去什么京城。”
云诗诗朝着来人笑:“我们这儿大夫少,军医擅长的又不是调养。在京城不会缺大夫。再说她习惯了京城日子,又懵懂如新生,哪里能受得住我们当年那么多事情的冲击。还有顾桑儿,她要是知道我活着,岂不是飞也要飞到我这儿。傅大人怕不是要气死?”
要是知道云诗诗还活着,死活要飞过来的怕不止一个。会气死的人能有一群。
男子想着,嘴里更酸,却还只能安慰自己:“也是,女儿是要放在掌心里宠的。这是我的女儿……唉,什么时候让她叫我一声爹?干爹是爹,亲爹也是爹。”
云将军朝着男子拱手。
男子皱眉:“早不是皇家人了,你每回都那么客气干什么?”
从辈分来说,他和云诗诗在一起,还得叫面前的云将军一声哥。
云将军不吭声,站在那儿如一枪挺直着。他的姿态半点看不出是会大闹京城的性子,不过……当将军的人都懂谋略,懂谋略的人心都脏。
男子想到远在京城里高居帝位的那位,聪明一辈子,结果还是被面前这位云将军骗了个团团转,又觉得实在好笑。
云诗诗抬头看向男子:“你要不要与我一道入京?我想再查一查京城里的事情。不然辛夷那儿我总归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