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辛夷笑出声音来,带着小小的得意:“只要你挂着,不随意碰它,能放到它褪色。褪色后也可以放很久。个把年不成问题。”
桂晓晓这回是真的震惊。
个把年?花?不是枯萎而是褪色!
她想起那些个晒干的药,有点能想象,又有点无法想象,只能胡乱点头,嘴里夸奖并承诺:“好厉害,我一定好好保存。”
傅辛夷用力点头:“这是水仙。等你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做桂花画。做一面墙的桂花画。我会努力了解一些天文,给你拼成夜晚天空星辰的样子。”
一面墙!夜晚天空星辰!
年少女子谁能不爱浪漫,对于傅辛夷而言,浪漫是用花制作出自己所能想象的所有。对于桂晓晓而言,浪漫是满天星辰,而面前才认识没几个月的女子却和她约定,归来时送她一个星空。
桂花味道的星空。
桂晓晓本来是很随性的,也没打算哭的。她这辈子都没这几天哭得多。结果听傅辛夷那么一说,她眼眶就红了,哽咽约定:“说好了的,你要给我做一面墙的桂花星空。”
傅辛夷继续用力点头,笑开:“嗯。”
第35章
傅辛夷见桂晓晓红了眼眶, 继续温和和她说着:“水仙花有团圆的意思, 也代表着爱自己,是很诚挚的爱意。你早些回来, 京城不能少一个桂家三小姐的。”
她稍稍将水仙花的花语变了形。华朝水仙花确实是团圆的意思, 在外却多有自恋的隐示。她希望桂晓晓可以在外护好自己安全,也祝福她可以早日回来和自己家人团聚,
桂晓晓点头点头,没能在傅辛夷面前憋住眼泪, 话都不好意思多说, 羞耻告别,带上水仙画走了。
回去的路上,桂晓晓和身边丫鬟吩咐:“找个木盒子,这东西既然不能卷着, 那就平铺着。我带着一起去蒙古。”
丫鬟当即应下:“是。”
桂晓晓吸了吸鼻子:“总算明白先生以前说过的话, 有的人真是相见恨晚。”
丫鬟在边上慢声细语劝了两句,总算让桂晓晓彻底冷静下来, 不再陷入与京城离别和与友人离别的感伤里。车路慢慢, 再见不知又是何等光景。
……
傅辛夷重回到书房, 怅惘过后发起了呆。
管事给她送来了桂圆羮, 她就吃着桂圆羮走神。
对于傅辛夷而言, 蒙古是个很远的地方。她眼睛不好,两世都没有出过远门。跑个隔壁城市对她而言都挺困难,更不要说远到异国他乡。
千年后车旅方便,如今这时候车旅却是不方便的。去一趟就是个把月时间, 回一趟又是个把月时间。
桂晓晓仓促离开,必然是家里要求。这样还真不知道回来时会是什么时候。
傅辛夷勺子碰触碗壁,发出了一声碰撞声,她才意识到自己吃完了桂圆羮。边上管事安分站在那儿,半点没有提点什么,静等傅辛夷吃东西。
“管事。”傅辛夷开口。
管事应声:“在,小姐。可要继续理府内事物?今年的账本还有几本没看完。”
傅辛夷瞬间头疼:“缓缓,缓缓。”
管事好笑应了:“是。”
傅辛夷缓了缓,趁着今个良珠在府里帮忙,不在书房里,问了一声管事:“女子可是必要婚嫁?”
人生太难,桂晓晓为了逃婚都跑蒙古去了。
管事听见这话,斟酌一下后开口:“小姐。我身为寻常一位下人,还是户部尚书傅大人府上的下人,认为女子是要婚嫁的。以国而言,婚嫁代表着有子嗣,有子嗣,我朝才有栋梁之才,可堪当今后大任。以家而言,女子擅长持家,更能妥帖掌管好府内一切。傅府这些年全靠顾姨娘才有今日府上安稳。”
道理十足,傅辛夷听着能理解,无奈将碗推开了一些:“确实。”
管事顿了顿,补上了话:“小姐,女子需要婚嫁,但也不是必要。我朝历来有自己养活一家人,自此不婚嫁的女子。虽罕见,但不是没有。”
傅辛夷看向管事,好奇:“谁啊?”
管事笑了笑:“十二皇妃的二姨肖先生肖雯,她父亲是翰林院五经博士之一的肖大人。肖先生擅长笔墨丹青,在京城有无数学者追捧,三十有六,至今未婚。”
肖雯能被尊称为先生,必然是位画画是有所成就的女子。
傅辛夷惊叹:“她身后学者无数,该是有很多人希望娶她为妻的。”
管事点头:“是。但肖先生志不在此。她说自己已一生献给画画,可谈风月不成婚。”
傅辛夷被这句话震住,脑中自然而然有了一个形象:女子一身气质明艳如玫瑰,抬手间书画即成,谈笑间眼眸中有星光闪烁。
这可不是什么找不到对象,而是找到了对象也不肯结婚。
傅辛夷佩服:“了不得,了不得。肖大人允许?”
管事尴尬:“肖大人说要让肖先生成婚,肖先生第一回 去花楼给肖大人买女子,第二回买了男子。一两回下来,肖大人就再也不管肖先生了。”
傅辛夷惊了:“……真买了?”
管事咳嗽:“后来听说是花钱请了花楼的人来演戏的,约定成真了就直接买下,没成就送回去。”
绝了,这女子真的绝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傅辛夷眨着眼睛感叹了两下,刚才和桂晓晓告别的惆怅全然消散,只觉得人不管是哪个朝代,都会有这天下拘不住的类型。
再多闲聊了两句,傅辛夷重又提起神,拍了拍自己脸,给自己鼓气:“好,我们继续。今年过年一定要办得比往年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