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然挑眉,看向言语踌躇的小二,“什么?”
小二不知道这话该不该问,但考虑再三,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要带着我上山来?不会就是为了看热闹吧…”
“为什么不是单纯看热闹?”
“你们这些大人物,干事儿不都是有目的的么?”
“谁说我是大人物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刺客而已。”
“…可你是一个能把凤一殊杀了的刺客…”
“呵呵,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夸我吗?”
“…自恋…”
“不自恋,怎么能让别人喜欢?”闵然说着,意有所指地瞟了小二一眼。
小二被这一眼瞧得发慌,大声咳嗽两声,转移话题,“是谁雇你杀凤一殊的啊?你要价高不高?”
“他旧情人。”
“啊?真的假的?”
“那老头年轻时欠了风流债,欺骗利用烛龙教中的一个小护法,得到烛龙教地图,之后就把那人废了武功,扔到伎馆里,受尽欺凌。那人得了肺病,想在临死之前看到凤一殊的人头,就带了一万两银子来求我帮他。”
轻描淡写的语气,听在小二耳朵里却是毛骨悚然。他张着嘴看着闵然,完全无法把描述中的那个人和凤一殊仙风道骨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闵然此时的神色里甚至有着那么几分天真无邪,“其实那人到最后也没有真正攒够银两。但是我看这单生意挺有意思的,就接了。”
“…你没蒙我吧…你说的是凤一殊么?就现在山上棺材里那个?”
“…”
“怎么可能啊!你这消息简直是颠覆性的啊…”
闵然冷笑一声,面上隐隐浮现阴翳之色,但只在一闪之间便消隐下去,“你以为那些正人君子背地里跟在人前是一样的么?”
小二夸张地叹息着,连连摇头,直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人现在都没法儿信了…”
“是啊。”闵然转过头,幽幽看着他,“所以别轻易相信别人。”
小二眨眨眼睛,觉得话题突然又沉重下来了,于是赶紧转动脑子,再次转移话题。两个人就这么闲聊着,一路向山下走去。
到最后小二也没问出来,闵然此次上山的真正目的。不过他也不是非知道不可,反正那个人现在正走在他身边,跟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四周是参天的古树,歌唱的雀鸟,这样的相伴而行,就足以令他心情很好很好。
安然和韩之相第二天就赶回了七城剑派,只跟小二道了声别便匆匆离去。看着安然消失在客栈大门外的身影,小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客栈里的日子还是像往常一样继续着,客官来了,客官又走了,小二则永远守在这个别人暂时落脚的地方,拉着他的白手巾,吆喝着跑来跑去,偶尔跟态度不好又不给赏银的客人绊两句嘴,欺负欺负乞丐,趁夜偷点掌柜的酒,蹲在门口吃碗面条。
但日子又有些不同了。闵然并不天天住在悦来客栈,但也会时常趁夜来见他,两个人在他的小屋里翻云覆雨一番,等到天破晓的时候闵然就会离开,但动作很轻,从来不会吵醒小二。闵然不来的时候,小二就坐在后院的井边,扬着脑袋看着天上一轮弯弯的月亮,好像闵然弯起的眼角,或者是含笑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