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纾心一痛,“子彦,也许他不是最出色的君王,却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林靖嘉点点头,见贺纾憔悴惨白,哀痛难抑的样子,拉着他的手劝道:“繁衣,逝者已矣,你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先君生前多眷顾你,你是他在天之灵也担心你吗?”
贺纾惨然一笑,“我对不起陛下,我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他却处处为我着想,我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待我?”
林靖嘉宛然,“他对你好,一半是为你,一半是为自己,是你的出现弥补了他生命中的愧恨和缺憾。”
贺纾一怔,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林靖嘉将他拉到灵堂外面,按他坐下,又说:“你老是念着先君,却不知道有人为你很心疼呢?”
贺纾低头,没有做声。
林靖嘉又说:“你不愿见他,而这两天,他日夜都在门外,不敢烦扰你怕你激动,又时刻担心你会不会伤心过度……繁衣,你怀念先人,情深义厚,为何不懂惜取眼前人?”
贺纾明显受到了震动,踌躇道:“我们之间经历了太多,已经不知如何面对对方。”
“为什么?”林靖嘉不解。
贺纾却没再回答。半晌,看着林靖嘉那身深紫朝服,扯了另一个话题,“恭喜你了,林相!”
林靖嘉赫颜,慌忙道:“不,不,繁衣。宰辅一职,你才是实至名归,我只不过……”
贺纾一笑,“你什么?这但这压了我好久了,你一直逍遥,现在还不该轮到你了!”
“不,繁衣。其实我今天是奉陛下之命劝你重即相位。”
“陛下?”贺纾蹙眉。
“是的,繁衣,我们的新君,你应该猜得到。”
贺纾漠然轻笑,“意料中事,不这样反倒奇怪了。”
林靖嘉道:“繁衣,难道你还是为了先君的事怪罪于他?”
贺纾想了好一会儿,摇摇头,叹息了一声,“宫廷血斗,恩怨情仇,孰是孰非,又怎能说得清楚。毕竟是先君杀害了前太子。而且,先君本来也命不久矣,自裁还能少受些痛苦。”
林靖嘉劝道:“既然不怪他,何必拒他于千里。你知道他有多痛苦吗?”
贺纾怆然,“我心很乱,什么人也不想见。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真的什么人也不想见吗?连翐儿也不要了?”
“翐儿,我很久没见翐儿了!”贺纾恍然从梦中惊觉,“我要去找他……”
还没等他站起来,门外传来一个清亮的童音:“太傅——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