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是个分水岭,学习任务也会更重。对普通人来讲,人生最重要的就是这两年,而且这两年是没有重来机会的。本来你是我最放心的学生,但我明显觉得你最近注意力很不集中。你这个学习状态让我感到有点担忧啊。你看看这次月考的年级排名,你怎么一下子滑到这么下面?学习哪方面吃力了吗?”
任铁娘子怎么苦口婆心地劝,逢宁还是那句,“不好意思老师,我会尽快调整的。”,再问下去,她最多加一句“家里有点事”,其他就什么都不说了。
铁娘子无奈放她回班。
下午齐兰要做化疗,逢宁请了一天半的假期,去医院陪着。第二天晚上才回学校。到教室里,刚刚坐下,她正埋头整理东西。
有道声音传来:
“――你的理综卷子。”
抬头一看,是江问。他刚刚打完篮球,手里拿了瓶矿泉水,还在流汗,袖子撸到臂膀以上。
“谢谢。”逢宁随便应了一声。
虽然他们在同一个班,但是她都快忘记上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了。
逢宁短暂地回想了一下,其实也没多久。
好像就是前几天,她在食堂吃完饭,碰见江问和裴淑柔在超市门口讲话,他嘴角还有点笑意。她装作没看见,特意绕开了他们。
“这次我是第一。”江问突然说。
“什么?”她稍微愣了一下,尚有困惑。
“班级第一,年级第一。”
逢宁意识到他在说月考成绩。她点点头,点评说:“不错,恭喜。”
江少爷用鼻音嗯了一声,不变的骄矜。
为了一句戏言,他跟她暗暗较劲到现在。
不知道哪句话松弛了她脑子里的某根神经。逢宁心情变得不错,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露齿笑了一下,翻开理综卷,开始跟正上面的错题。
物理最后一道大题只对了第一个小问。
她早上没来听课,不知道单纯是结果算错了,还是整个过程都不对。落了两天的作业没写,她没功夫重新再算一遍。
眼下也没别的人请教,逢宁喊了声刚坐下的江问,“你的卷子借我看看。”
他们的位置只隔了个走廊。同一排,逢宁坐在四组靠墙,他坐在三组靠走廊。
“物理最后一题你过程怎么写的这么简单,我有点看不懂。”
江问想了想:“老师说这道题超纲了,要用极限求解,你不会写就空着吧。”
“这怎么行。”逢宁施施然,招他过来,“你都能写的题,我有何不可?”
“我物理竞赛拿过奖。”话是这么说,江问还是起身过来,在她旁边坐下。
逢宁递了张草稿纸过去,“开始你的表演。”
见江问手搁在桌边,却迟迟不动,她问,“干嘛,耍大牌?”
“你就...”江问强迫症发作,“没点干净的纸?”
“除了我刚刚写的几个公式,这张纸哪里不干净了?”逢宁莫名。
他答地很勉强:“哪里都不是很干净。”
第一次见到这种人,讲道题还需要雪白的纸才能讲的下去。逢宁轻声一笑,“少爷,你这矫情的毛病该改改了。”
江问左手撑在凳子上,右手拿着笔,一边讲,一边在纸上写过程。
他的字和他的长相完全是两个极端。
――长相有多精致,字就有多潦草。
逢宁心想着,改天送个字帖给江问。一把米撒到纸上,印出来的鸡爪都比他的字迹工整。
她诚心诚意地说:“江问,就你这个字吧,确实配不上你对草稿纸的讲究,这不是糟蹋吗。”
他笔顿住,无语凝噎。瞪了她一眼,“你还要不要听。”
“要啊要啊。”
“设圆和磁场右边界相切与d点,粒子在磁场中的轨迹半径满足这个。”说着,他龙飞凤舞写出一个公式,“然后根据几何关系,用极限求导。”
江问思路清晰,题目讲的快。他讲题的时候喜欢看人,眼睛又是天生的上挑,没什么感情,都显得含情脉脉。
她稍稍有点走神,没听清楚他刚刚的步骤,疑惑地啊了一声,“小球在磁场中运动的时间怎么算出来的。”
“几个式子联立。”江问忍了忍,“你有在认真听吗?”
“唉,我累了,反应有点慢。”逢宁揉了揉眼睛,拍拍自己脸,“好了,你继续讲吧。”
大夏天,她的手指异常冰凉,冷的自己打了个哆嗦。
江问注意到她眼下一片青黑,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他问的很随意,很克制,把和她距离保持在合理的界限内。
“忙的事情很多,你想先听哪个。”逢宁故意讲的很轻松。她脸颊边掉落了一缕发,继续看着题目,疲惫地在脑海中梳理着解题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