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走在最前面,似乎因为方才短暂的软弱而有些不习惯,走的飞快。
秦世卓不知为什么,走的也快,蒋青只能追着他,叫他别着急。
喻星河扶着老人,走在最后,一步一步,走在长了野草的泥土小径上,时不时的抬起头,注意着老人的神色,有时又不得不低下头,避开路上的坑坑洼洼。
便是在这么抬头又低头的瞬间,她似乎看到有一片衣角在远处隐隐现现,只是等她再定睛去看只见旷野寂寂,暮色四合,远处寒山无人家,霜叶已红,倦鸟归巢。
哪里还有旁人。
那原来是她的错觉。
小镇上这几年来旅游的背包客越来越多,也开起了民宿。这些问题,蒋青在来之前,都让助理安排的妥当,选了一家软件上评分最高的民宿。
现在既不是旅游旺季,也不是节假日,民宿里只有几个骑行经过的年轻人,在一楼的大堂里坐着,就着卤蛋吃泡面。
这里倒还算安静,适合老人和病人休息。
小镇上没有什么夜生活,本来就因为留不住人而日益空心化,现在在这么冷清的时节,还没到8点,路边的店都关门了,只有街道上两排路灯孤零零的发着光芒,有的灯盏年久失修,一闪一闪的,活像个鬼片现场。
喻星河却睡不着。
等老人都休息下,她一个人,披上一件羊毛开衫,和民宿的老板打了声招呼,问清楚关门时间,而后走上了街头。
喻星河一个人走着,却并不觉得寂寥。
虽然多年没回来,云沧镇早已变了模样。以前街道两旁种满了高大茂密的香樟树,盛夏时清香熏人,现在全部换成了苦丁,看起来还没栽下去多久,枝干细而伶仃。
云沧镇被一条大河分成两半,河水奔腾而过,滋养了无数沃土。此刻,喻星河站在大桥之上,深秋的风夹杂着湿漉漉的水汽而来。江浪涛涛,流水不朽,倒映着天上一轮圆月如盘。
对月思人,大概难以避免。
喻星河打了电话过去,这次倒是接的很快:“星河,现在还在云沧吗?”
“嗯,你呢?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吗?”
徐冉轻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她似乎还在外面,手机那边传来车喇叭的声音。
“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吧,明天就走。”
喻星河低着头,一脚踢了踢桥上的小石子,不满的控诉她:“徐满满,你最近都没有打电话给我。”
徐冉沉默了一会:“对不起。”
喻星河愣了一下,原本她只是这么随口一抱怨,谁知道徐冉就这么和她说了对不起。
原来她真的……真的很久没有给自己打电话了吗?
喻星河低着头继续走路,看路上的小石子都觉得长得不可爱了:“你那边有点声音,是在路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