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伽蓝堂来!”众人附和,巨大的吼声压过了滂沱的大雨。
她坐在宋其濂的尸体旁,托着他的头,他的眼睛睁着,似乎还带着死前的震惊和恐惧,她把那双眼遮上,怕他冤屈的灵魂记住自己。
是她杀了他,可有什么办法呢,她不想任人予夺,想把命运的骰子抓在自己手里,去掷,去搏,哪怕以所有人为代价。
一个女人,在这样一个时代,如果不把浑身裹满毒液,那就会像一颗糖果,被吸吮、舔食,最终化成一滩水,被人咽下肚去。
岑琢他们听着吼声而来,逐夜凉的手遮在他头上,让他看起来气势夺人,可再强大的气势,面对一排整齐的尸体,也弱下去。
他们愣住了。
“岑琢!”搅海观音先声夺人,“你不是说太涂是你伽蓝堂的吗,宋其濂刚跨进去就被杀了,你怎么解释!”
岑琢辨认她怀里的尸体,确实是宋其濂,但佯装镇定:“这不可能。”
“不可能?”她站起来,分开众人,像老画上那些复仇的女人,从台阶上走下来,“那这是什么,是我栽赃你的吗!”
岑琢没急于表态。
“我是乌兰洽的城主,”她指着自己的胸口,青肿的脸在大雨中白得可怖,“如果不是他替我去,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
人群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怒吼,波涛一样,涌动着要把伽蓝堂一口吞下。
“你们是染社的人,”她断言,指着南面,“这是如意珠的阴谋,他想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乌兰洽!”
一道闪电恰巧从她指尖上划过,狮子堂的人沸腾了,向伽蓝堂围拢过来,四周的天色陡然晦暗。
“如果我们是染社的人,”岑琢瞪着四周,嘶喊,“早就把你、把宋其濂、把这里的每个人,都杀了!”
他说的对,但亢奋的人群根本没有理智。
“如果我们是染社的人,”岑琢愤而指着高修,“不可能让你们拿走我们一个人、一条胳膊!”
高修从雨帘里抬起眼,魔鬼般盯着搅海观音。
“你们死了一个人,”她和他们针锋相对,“我们呢,我们死了十六个!”她指责,“因为相信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