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桓到底是驸马,容朕给他先找个能说得出去的罪过。”
太元帝心中思绪万千。
如今,已经可以确定他的文儿不是断袖。
先前慎王强行与慎王妃圆了房,也印证了温远洲“弥补前生遗憾”的说法。
文儿附身到慎王身上之事,愈发明了。
不过......他心中还是有所怀疑,需得再试探慎王一次,方能确认他的身份。
若这慎王能经受住这一次试探,那他就会安安心心地让慎王继承这大康江山。
何挽昨夜睡得很香甜。
醒来时,柔和的日光透过床幔照进她的眼睛,影影绰绰地看到外面有一个高挑的身影。
手摸到已经凉了的汤婆子,她侧过身子,轻轻唤了一声。
应她的不是丫鬟,而是慎王。
“挽挽,你醒了?”
何挽眯了眯眼睛,手抬到额头处挡了挡阳光,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困倦,“王爷?你怎么在这?”
李佑鸿并没有进来,而是站在床幔前,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它,“我昨晚没有离开。”
床幔内传来绵长的呼吸声,李佑鸿狭长的眼睛弯了弯,笑意如烟雾般氤氲在他眼中,“天色还早,挽挽乏累,不如再睡一会罢。”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让床榻上的何挽迷迷糊糊地再次睡着。
李佑鸿又在床榻前站了一会儿,直到元士忍不住敲了敲屏风。
“王爷,宫里来的公公还在等着呢。”
李佑鸿抖了抖自己的衣袖,垂眸掩盖住自己的不安,并没有出声,直接转身向外走去。
今日,天刚蒙蒙亮之时,慎王府在宫中的眼线便传来了消息。
侍疾的太子侍妾裘含玉给皇后娘娘喂错了药,以致娘娘昏迷不醒。
太医把过脉后,言辞婉转。
但其中意思......便是皇后娘娘怕是熬不过今日了。
这一条消息,比作惊雷也不为过。
李佑鸿尚未来得及思量出万全的对策,太元帝宣他入宫的旨意便下来了。
如他所料,来王府中宣旨的公公只字未提裘含玉之事。
......太元帝的疑心果然没有那么容易被消除。
此去皇宫,凶险至极。
凶险既在李佑鸿要演出故太子面对亲娘薨逝的悲痛,也在裘含玉被莫名其妙地卷了进来。
因为她为皇后喂错了药,才导致皇后病危。
这个说辞李佑鸿不会相信,但头脑简单、与裘含玉无亲无故的故太子一定会深信不疑。
任性妄为的故太子,面对这一个间接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会做出甚么疯癫的举动?
直接打死她都不为过。
......可裘含玉毕竟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他与她自幼分开,又不算欣赏她浮夸的性子,实在谈不上姐弟情深。
可教李佑鸿对她下手,着实也有些困难。
当初为了保全她这条命,何氏一家被流放南蛮,而何挽成了遗腹子。
只可惜这些牺牲并没有真正换来她一生无虞。
到头来,裘含玉因为那块玉,还是被卷进了这风云之中。
李佑鸿放在身侧的手握了握,向前迈了半步,身子倚进层层叠叠的床幔之中。
他并不向床幔中看,只是轻轻道:“挽挽,在府中等我回来。”
然后转身离去。
大康皇宫,凤栖殿。
绣着华丽凤纹的绸缎床幔垂地,皇后平躺在床榻之上,布满褶皱的脸即使在没有意识之时,眉间与嘴角两边深深的皱纹也显出几分愁苦,近看去,几乎是可怖的。
她的眼睛睁着,一动也不动,死死地盯着正上方,胸腔中着了火一般,痛苦地呼吸着。
充满挣扎的呼吸声甚至比殿中跪着的奴仆与皇子的抽泣声更粗重。她仿佛一条被冲上岸边的鱼,在泥土中翻滚着,以一种非常狼狈的、毫无尊严的姿态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