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年,长公主告诉自己要与秦桓恩断义绝,故意羞辱他、冷待他,可真到此时,说不难受也是假的。
秦桓算不上一个好男人,但是......
长公主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饶是秦桓十恶不赦,对待女儿确实尽心尽力的,是个好父亲。
长公主明白,如果他死了,他们的女儿一定会很伤心的。
她抿了抿嘴,问:“父皇,您为甚么改变主意,要亲自审秦桓了?”
问出这话,说明她心中早有预感。
果然,太元帝的回答不出她所料。
“当年文儿一事,疑点重重,朕要亲自调查。”太元帝蹙眉,“虽然秦桓被割舌断手,已是审不出甚么来了,不过总还有旁的蛛丝马迹可查。”
长公主心中“咯噔”一下,放在地上的手蜷了蜷,“父皇,李佑鸿趁着您把秦桓交给他的时候,割了他的舌头、断了他的手指,分明就是有意不让旁人审问他。”
“李佑鸿此举,甚为可疑,父皇不能不查!”
闻言,太元帝叹了一口气,“秦桓被割舌断手之时,雀奴并不在地牢,做这事的,另有其人。”
长公主不肯善罢甘休,“父皇,不管他在不在地牢,这案件之前既然由他负责,秦桓被这样对待,必然是他授意的啊!”
她想到了甚么似的,表情变得凝重,“父皇!您不能因为那些莫须有的荒唐传言,而对慎王起了怜惜疼爱之心啊!”
“朕心中有数!”太元帝蹙眉,语气不是很好地打断了长公主的话,“这些事,你就不要再管了。”
“当初你与秦桓成婚,朕便觉得秦桓配不上你。日后,那秦桓死了,朕再给你指一位门当户对的驸马便是。”
话音刚落,长公主尚未回话,跪在她身边的小公主便从喉咙中发出一声渗人的悲鸣。
她爬到了太元帝身边,抱住皇帝的腿,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的哭声与常人不同,是谁也听不懂的音调,只是让人莫名地悲伤。
小公主眼泪汪汪地看着太元帝,不住地摇头,好像在求皇帝不要杀死她的父亲。
太元帝也不是不心疼自己的孙女,只是到底李佑文的事情更重要一些,他挥了挥手,对长公主道:“快带她走罢。”
长公主强忍住自己的眼泪,将自己的女儿从太元帝身上抱到了自己怀中。
她一边抚摸女儿的脸颊,一边轻轻地说:“乖,不哭,以后母亲疼你。”
饶是知道怀中的女儿并不能听见自己的话,长公主仍说的无比认真。
而此时慎王府中,生辰宴已经进行了泰半。
众人都已向李佑鸿祝寿,此时正在边欣赏舞曲,边用宴饮酒。
李佑鸿坐在正殿中央,最上方的座椅上,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神投向坐在下方的完颜。
蛮族是游牧民族,在中原人眼中蛮族中人都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不过这完颜用膳喝酒的姿态比李佑鸿更慢条斯理。
他品茶一般抿着酒盏中的玉液,举手投足间颇有中原贵族的气质。
李佑鸿蹙眉,这完颜王子长得像中原人,举止更像。
且瞧他这通身的贵态,像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在南蛮多半也是位很受宠的王子。
既然受宠,又为何会被中原来做“质子”?
总不会是他自己想背井离乡,到中原来罢?
更奇怪的是,李佑鸿与南蛮王通信不少,那南蛮王从未在信中提到过这个弟弟。
李佑鸿的目光凝在完颜身上久了,完颜便转头与慎王对视。
完颜微微仰头,显出些许傲慢之态,“王爷为甚么看我?是想与我比喝酒么?”
李佑鸿不禁蹙眉:“喝酒?”
李佑鸿心中巨震,想道:这个完颜知道我今天要演“喝醉”。难不成南蛮王把我们的计划都告诉他了?
不过他也仅仅惊讶了一瞬,马上又投入到了戏中。
他也傲慢地微微扬起下巴,“这是你说要比的,可不是本王说的!”
既然这完颜给李佑鸿递了一句,想帮他把这戏演好,李佑鸿自然没有砸自己的戏的必要。
他便干脆顺着完颜演罢了。
李佑鸿拎起自己的酒壶,起身,走到完颜的桌案旁,先与他对视来了片刻,示够了威,然后仰头将壶中的酒直接倒进了自己的嘴中。
玉液浇在舌头上,有些辛辣。
李佑鸿知道自己不能真的醉了,暗暗控制着倒进自己嘴中的酒量。
“既然要比酒,那王爷要尽全力。”完颜似笑非笑地看着慎王的动作,突然站起身,一碰李佑鸿的手臂,壶中的酒倾泻而下,李佑鸿险些被呛到,一擦嘴边的酒,直接把酒壶砸在了完颜头上。
李佑鸿大吼一声,“你找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