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稷在灯下坐定,赵枝枝也跟着坐过去,一盏油灯,两人共用。姬稷看书,赵枝枝拆字。
姬稷看着看着书,眼神飘到旁边去。
她眉眼低垂,专心致志拆字,时而皱眉时而抿嘴,灯影下长睫如扇,细腻的肌肤吹弹可破。
无论何时,赵姬总能让人心潮澎湃,集宴上作舞时是这样,此时安静待在他身边时亦是。
姬稷快速偷亲一口,不等赵枝枝反应过来,他已放下竹简往前去。
“孤有事交待,等孤回来。”
“嗯。”赵枝枝收回目光,继续拆字。
夜凉如洗,建章宫外新调遣的精兵正在巡视。
自从集宴上赵枝枝献舞过后,云泽台便多了许多守卫,除步兵外,还有弓兵。这些弓兵皆是神箭手,潜伏在云泽台四周,随时待命。
一连十几日,日日皆有收获。
昭明刚从巡逻处归来,将今晚的事上禀姬稷:“这一批逃了几个,其他的被抓住后全都服毒自尽了。”
“身上有标记吗?”
“没有。”
姬稷早猜到这个答案,他挥挥手,示意昭明站起来回话:“他们倒是谨慎。”
昭明:“既谨慎,又胆大。”
姬稷冷笑:“他们这会子是胆大,待他日亡国之时,不知还有没有这个胆量,竟敢进云泽台抢人。”
昭明担忧:“赵姬那里,是否要嘱咐一声?”
姬稷:“不必,若是她知道,夜晚又该睡不好了。”
昭明:“可奴也不能一直守在云泽台,殿下身边也该多加防备才是。”
姬稷拍拍他肩:“无需为孤担心,这些日子替孤守好赵姬便行,各国君很快就会离开帝台,等他们回到自己的国都,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昭明:“喏。”
姬稷从屋里出来,就是为了云泽台的守卫之事:“再添些人手,从蒙锐那里调一队人马,逮住人后不必追查,查也无用,直接斩杀即可。”
昭明:“喏。”
姬稷又吩咐了一些细事,皆是布防之事,说完后心里才放松一些。
冬夜难有月亮,但有星星。
星星两三颗,可怜又寂寞。
姬稷望着夜空长叹一声:“自从得了赵姬,没有一日能省心。”
昭明知道他是为云泽台不速之客的事烦心,接话道:“殿下可以将赵姬关在屋子里,谁都不许见,旁人见不到赵姬,也就不会起那些心思了。”
姬稷摇摇头:“孤怎能为旁人的错误,让赵姬受罪?若是你,你舍得将心爱的女子关在屋里哪都不许去吗?”
昭明脸一红,垂下眼眸,羞于回答,却又不得不答。
因为这是太子的问话。
他声音轻得跟蚊子似的,挤出三个字:“不舍得。”
姬稷盯住他:“你也会说舍不得。”
昭明头埋得更低。
姬稷笑了笑,没再为难他,移开目光,道:“过几天季衡入云泽台,你吩咐下去,莫要误伤了他的人。”
昭明:“明白。”
风里飘起血腥味,又有人来送命了。姬稷双手负背,转身往回走,淡淡丢下一句:“处理干净点,明日赵姬要赏梅花,莫要让她的鞋踩到血。”
昭明:“喏。”
虽然被榨了五万刀币的事令人不快,但季衡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他早就料到太子不会这么轻易地答应他,为了他自己高雅的乐趣,他只能躺平任宰了。
钱没往云泽台送,因为太子让季玉上门取钱。
季玉带着幺幺,大摇大摆地登门拿钱。拿钱的时候,嘴没停过,一直吃。
季衡气得哼哼,转过头又让人多拿些吃的端出去。
“叔叔为何非要学《绿袖》?”季玉吃饱后,脑子有点嗨,得寸进尺往季衡身边靠。
季衡毫不留情踹开他:“我学什么,干你屁事。”
季玉贱兮兮地笑:“听闻当年叔叔与周南子乃是莫逆之交,难不成叔叔是想学了他的舞,好去他的坟头祭奠?”
“滚蛋。”季衡抄起一旁的竹帚。
季玉拉起幺幺飞快逃跑,走时不忘回头吩咐随人:“抬钱,将钱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