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踪缓缓的错开了目光,不知怎的,他并不想让桑研走。
可能有点儿不甘心,因为自己在这个女人心里面终究是个昏聩且无能的形象。
无关乎男女之情,便算是任踪的胜负心,似也想要证明点儿什么。
只要给我时间,我可以的,我也是个好领导,我更会是个优秀的教主!
人就是这么奇怪,没人竞争也不过如此。在此之前,任踪也没想过跟桑研证明什么。那时候桑研苦苦哀求,恳求自己作证,证明她一片冰心没有说谎。可是任踪呢,却漠然将她拂开,好似拂去一片微尘。只因为那时候,他的对比物是左明王之流。他又没陷害桑研,只不过是情势所逼,大势所需——
然而如今,蹦跶出一个卖人设的楚灵主。南疆的阵法师不受赏识,跑去东海搞事业。任踪就有一种很受不了,想要桑研留下了让自己证明一下的冲动。
只不过任踪心里面却清楚,再如何不甘心,终究也是不可能了。
且不说如今拜火教元气大伤,在魁都面前没资格吭声。就说曾经南疆修士对桑研做的那些事情,也没资格让桑研留下了。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如今楚婉滢恰逢其会,对拜火教施以厚恩,更拯救无数南疆百姓。如今这位楚灵主对拜火教可是有厚恩。此刻这位楚灵主若对拜火教有什么要求,只需轻轻一句吩咐,拜火教也应该满足她。报恩还来不及,哪里还能拂了人家楚灵主的意。
事已至此,任踪也只能收拾心情,盘算怎么重整拜火教。
拜火教中层修士损失严重,只能靠他这个半仙之境教主镇镇场子,终究也还是可以苟的。
他轻轻抬头,如今玄府那位红发的仙首已至。
据闻这位仙首希光,对楚灵主可是颇为恩宠。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什么时候有传言飞起,说楚灵主私底下与仙首不和。
如今瞧来,似乎也不是如此。
听闻楚婉滢有事,希光这个玄府仙首来得飞快。听闻他这些日子本在枯华山定禅静心突破一下自己,却因得闻楚婉滢有事匆匆掠来,结束了他的闭关。
看来这位楚灵主,确实也是对他重要之极,乃至于如此的迫不及待。
传闻这位玄府仙首有一张极俊美的容貌,果真如此。
阳光之下,希光一张俊容凝结光华,宛如宝光流转,流转出世僧人才有的清圣之气。那样一张面容,与他被魔气沾染因而化为暗红色的发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此极端的对比,使得这位玄府仙首光芒动人,吸引住所有的人目光。
而他目光凝结于楚婉滢的身上,深邃的双眸蕴含了浓浓关切之色。
那灼热的目光,宛如实质,落在了楚婉滢的娇颜之上。
希光也略顿了顿:“我来迟了,楚灵主,这一次你以一己之力,压制木地脉之祸,你十分了不起,你,你有没有事?”
楚灵主却也是轻轻别过脸蛋,温声说道:“仙首不必担心,我并没有事。”
希光也轻轻的嗯了一声。
众所周知,老实人就是话少。一个强而美的男人,如果话再少一些,更能彰显其沉默宽厚,默默守护得品质。
南疆的清风,轻轻吹拂过希光酒红色的发丝。
他就像是一幅画。
然而希光却禁不住思忖:我终于能正大光明再见到她了,可她在想什么呢?
不知怎的,他觉得楚婉滢少了点儿暗潮汹涌欲语还休的情绪,跟他想的并不一样。
楚婉滢还是那样儿,客客气气的,礼数周全。
可那双闪闪发光的眸子,似乎却少了点东西。
他知晓楚婉滢是个善于克制的人,也许也会猜出什么,可能也会克制住曾经有过的爱意。
不过就算这样子,楚婉滢本应该十分关注他的,乃至于紧张、怀疑,糅合成对自己的极端注意力。
然而楚婉滢不对劲儿,就是不对劲儿!
希光思虑之下,似乎终于寻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那便是心不在焉。
楚婉滢仿佛被别的事情困扰,乃至于居然因此分心。
南疆的风送来了缕缕的花香,夹杂着清新可人的气息。那样子的风,轻轻吹拂过楚婉滢的面颊,使得阳光之下的楚婉滢蓦然轻轻的眯起了眼珠子。
不知想到了什么,楚婉滢蓦然脸红了红,下意识拂上了手腕。
虽不过是一瞬,可却让希光捕捉到一抹女性的娇艳。
那抹娇艳,在曾经的星辉之下,曾经也出现在那个对自己示爱的美丽女人身上。
一股子只能用卧槽来形容的诡异的心情瞬间填满了希光的心房!
使得他心尖蓦然用一种极不友善声音唤着某个人名字:百里聂!
楚婉滢本来是个心思重善于掩饰的人,那般神色一闪儿没。若不是希光这样子盯着她,只怕也不会发觉。
然后希光便问道:“你一直看着百里聂,他这个魁都囚徒好似不在。”
楚婉滢答道:“他呀,被木地脉伤得不轻,正自休息。那他也跑不了,没什么要紧的。”
她说得这样子轻描淡写,没提自己曾被种子寄生,没提种种惊心动魄之事。若听楚婉滢此刻说话口气,一切如常,似乎也听不出百里聂对她有何特别。
希光心里想:是么?
不过他一直是个风度翩翩的人,也不会人前咄咄逼人做出什么令人不舒服的事情。故而此时此刻,希光也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就此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