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光的手指,只不过拂去了她肩头的雪花,甚至未曾沾染她的衣衫。
可他带来的压迫感,却已然透入了楚婉滢的心里面。那个男子不动声色,沉静若水,好似一座火山,也不知晓什么时候会爆发。
楚婉滢蓦然屈起了手指,塞在了嘴里面,恶狠狠的咬了了一口。
他真的十分之强,十分可怕,让她内心恐惧,想要逃离。这个男人的算计,是铺天盖地,无孔不入。那么就会生出,对方真的不能战胜的感觉。
乃至于畏惧到了极点,竟使楚婉滢生出了一点而软弱的,嗯依赖——
血珠子顺着楚婉滢的伤口,一点点的滴落。她松开了手,颤抖着,手掌攥紧了发丝,不知不觉将自己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四周围草木青葱,安安静静。
说到底,人终究也不过是种高级动物,慕强的基因也是刻在了骨子里,故而也尚可驯化的。
楚婉滢低低的,干哑轻语:“我,不要。”
楚婉滢十分清楚这种人类的本能。
一个人的存在,若是属于所认知世界最强的,那么他“渣”或者“坏”,都无法抵挡强大所散发的吸引力。
她不是楚玉薇,绝对不能这样子的软弱,乃至于被这种情绪所捕捉。
楚玉薇的世界,被宁子虚胀满了眼帘。
而自己呢,她出身比楚玉薇高贵,模样比楚玉薇美丽,手中筹码比楚玉薇多。她跟宁子虚没有那种碾压式的差距,自然没能感觉到宁子虚散发的致命吸引力。
那么也许希光,就是属于她的“宁子虚”。
这并不是说希光跟宁子虚有多么的相似。相似的,只是每个人仰视强者时候的心情。
一个人以仰视目光看着另外一个人时候,那就失去了自己了。
楚婉滢只觉得自己心口结了一层郁闷,堵在心口好似呕不出来。
她驱使苏苏剑,将那树木一根根砍断,发泄自己内心的怒火。
楚婉滢一直是个很冷静的人,此刻却感觉自己好像要被逼疯了。
“喂喂,楚灵主,你这是在做什么?无能狂怒吗?”
一道包含戏谑的嗓音,轻轻在楚婉滢耳边响起。
百里聂是个很宅的人,一向对参加各种大典没什么兴趣。
楚婉滢这么砍着玄府后山的花花草草,让百里聂觉得很没有意思。
楚婉滢一头,入目便是百里内苍白英俊的脸蛋儿。那双眸子凝视着自己,还轻轻的啧啧两声。
楚婉滢抿紧了唇瓣,她知晓自己有多狼狈。
此刻自己发丝凌乱,眼神凶狠,拿后山的草木出气,十分没有逼格。
人前的自己,一直都是既高贵,又大方。
现在她无能狂怒,连去参加希光任职大典都是做不到。
她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简直就是个笑话。
和希光分手,不过是失去一段酸酸甜甜的感情,终究不算什么大事。可这位希家少主是个黑,却使得楚婉滢三观尽毁。乃至于她所有的冷静,都崩了崩。
她对希光,一直寄予了许多爱情以外的东西。
现在这个大魔头,就瞧着自己狼狈样子,将她所有无能,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百里聂会锦上添花,说些甜言蜜语,不过就不必指望他雪中送碳了。
楚婉滢只瞪了他一眼,内心就充满了愤怒,气得她将眼泪水都憋回去。
她眼里染上恼色,染上了火焰般的愤怒。
这么样一双眼,那么样子瞪着时候,却莫名使得百里聂心里添了几分愉悦。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锤胸口两下,十分关切的样子:“好了啦,楚灵主,何必为了希光这样子的难受呢?无论怎么样,你还有我呢。”
你还有百里聂,是你最贴心的小棉袄。
楚婉滢控制自己翻白眼的冲动,深深呼吸了一口,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若希光是人前装纯的白莲花,那么百里聂就是个假惺惺卖弄柔弱的真绿茶。
她失控的心情,倒是终于渐渐平复下来了。
之前一个人时候,楚婉滢可以放飞自己。然而如今,百里聂已然到了,她的控制力又再一次恢复。
楚婉滢伸出手,手掌轻轻抖了抖,终于还是恢复了平静,还轻轻的将发丝捋顺。
楚婉滢又假惺惺客气起来:“多谢仙师提醒,是我不好,有些失态了。”
百里聂瞧着她假惺惺的样子,就知晓她又好了。
失态终究只是一时,楚婉滢毕竟是个坚强的人,情绪总是会恢复的。
女郎美丽的脸庞上,长长睫毛轻轻颤抖,面颊犹自有着气愤的痕迹,神色却是一派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