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岛台上堆满了食材,瞿燕庭在调鸳鸯汤底,听见脚步声以为是陆文,说:“你的朋友能吃多辣?”
“一般般吧。”
瞿燕庭回头,见是顾拙言,对方绕过岛台洗洗手,说:“我来打下手。”
“不用。”瞿燕庭道,“我来就好。”
顾拙言没有离开的意思,从刀具架抽一把刀,说:“他们几个都不行,就我做饭技术还可以。我切牛肉吧。”
瞿燕庭没再客气,他能猜到对方不止来帮忙这么简单,调好汤底,起油锅炸小酥肉,大到空旷的厨房充斥着滚油的滋啦声。
果然,顾拙言开口:“瞿老师,你和文儿是在剧组认识的?”
“嗯。”瞿燕庭应,“我有跟组一段时间。”
顾拙言笑道:“既然你能看上他,是不是说明他业务能力挺不错的?”
瞿燕庭说:“演戏方面他确实有天赋。”
顾拙言娓娓讲道:“我们和文儿一起长大,陆叔看似严厉,其实很疼他,也不指望他有多大的成就。所以他一直定不下心,当纨绔子弟当惯了。”
“是挺幼稚。”瞿燕庭说,“但优点也很多。”
顾拙言道:“他需要伯乐挖掘,也需要爱人管理,现在他遇到了。”
瞿燕庭喜欢这句话,不禁笑起来:“有时候的确忍不住想骂他,可他一示弱、一撒娇,反倒把我牵制住。”
顾拙言切菜的手顿在半空,压了压惊才说:“他的性格……反正念书时,我们百分之八十的对外斗殴都是他惹的,和陆叔也经常吵,挨那么多揍就是因为他倔起来宁死不服软。”
“是么?”瞿燕庭把夹起的酥肉掉回油锅里。
顾拙言道:“所以他肯让你骂,还示弱,是真的很喜欢你。”
尽管不是青葱年少,但瞿燕庭从旁人口中听到“喜欢”两个字依旧悸动,他忍不住问:“陆文以前有过喜欢的人吗?”
“他贪玩,对感情一直不怎么开窍。”顾拙言答,“我戏谑过他的性取向,他还骂我。”
瞿燕庭爆料:“他还跟我吹牛,说谈过的女朋友绕解放碑三圈。”
顾拙言说:“听他扯淡,他青春期的名言是——我不属于任何一个女人,我只属于音乐。”
瞿燕庭乐不可支,关火,滚沸的热油平息,厨房一下子静了。他明白顾拙言不是无缘无故地剖白,也清楚对方想获取什么。
“我毫不怀疑陆文对我的喜欢。”他说,“我对他也是认真的。”
最后一片牛肉切好,顾拙言道:“有这句话就行了,我信。”
瞿燕庭玩笑地说:“会不会有点轻率?”
顾拙言回答:“能去千里外帮他摆平麻烦的大编剧,也愿意为他的朋友洗手作羹汤,够说明一切了。”
所有火锅材料弄好,其他人进来端盘子。瞿燕庭用托盘盛了六只威士忌杯端出去,不出他所料,餐桌上已经开了三瓶红酒。
鸳鸯汤底渐渐沸腾,大家围坐一圈,先举杯碰了一下。
连奕铭抱着劝酒的目标,见瞿燕庭涮红汤、蘸辣椒干碟,顿时犹豫起来,问:“瞿老师,你吃这么辣,再喝酒会不会胃疼?”
陆文抢答道:“那当然了,喝饮料吧。”
不料瞿燕庭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红酒跟饮料也差不多。”他端起来玻璃杯,先一步说,“谢谢你带的酒,我敬你。”
连奕铭落于被动,喝完,给苏望夹了片肥牛。
苏望吃下去,自然地说:“瞿老师,你忙活这么多,应该我们敬你。”
瞿燕庭痛快地喝了,道:“小事,有机会给你们烧菜吃。”
苏望说:“拙言厨艺也不错,还让他打下手。”
顾拙言收到信号,搁筷子拿酒杯,把劝酒搞得风度翩翩:“瞿老师,我也敬你,跟你聊天很舒服。”
“谢谢。”瞿燕庭斯文更甚,行事却豪迈,“红酒一口干掉是不是有点滑稽,那我干了,你随意就好。”
顾拙言傻眼,等瞿燕庭轻松饮尽,他哪好意思随意,跟着一起干了。
桌上的三瓶红酒很快见底,瞿燕庭开了第四瓶,亲自给大家倒酒,每次给他自己倒得更多一点,弄得考察组连毛病都挑不出。
陆文和庄凡心默默围观,各自捧着一碗肉,陆文说:“也不知道这仨人图什么。”
庄凡心道:“我也无法理解。”
喝完第六瓶,苏望的脸白里透粉,止损停下来,埋头吃东西。顾拙言也悬崖勒马,撑着头对锅里的高汤发呆。
只剩连奕铭骑虎难下,他带的酒,他起的头,就此认栽未免太丢人。何况那俩孙子在桌下踢了他好几脚,让他撑住。
再次举杯,他的胳膊有点麻,说:“瞿老师……以后想喝酒,去索菲找我。”
瞿燕庭伸手碰连奕铭的杯身,摆着端庄的姿态吃最辣,喝最猛,仰颈吞下深红的酒液,回道:“好,那现在还喝吗?”
连奕铭摆摆手,不忘装个逼:“就这样吧,主要是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瞿燕庭信服地点头,给足对方面子,说:“怕喝了酒不舒服,我提前泡了蜂蜜水,烤了焦糖蛋羹,你们吃一碗吧。”
考察组回过味儿来,顾拙言进厨房前瞿燕庭就准备好了醒酒甜点,说明早料到他们会败北……相觑一眼,三张脸全红了。
庄凡心小声道:“净给我丢人。”
陆文说:“领悟到找一个好对象有多重要了吗?”